“叮铃铃——喂?”
李雯正坐在沙发上备课,听见桌上的手机响,就顺手给接了。
“哦,是钱郁啊,怎么啦……杉杉?杉杉下楼去扔垃圾了,要不你待会儿再……哎等等,她好像回来了。”
她扬手招呼了一声:“杉杉啊,钱郁给你打来的电话,快过来接。”
“好的!”
王璐刚把钥匙放下,闻言急急忙忙脱了鞋子就往客厅走。幸亏粤市温度不是特别低,光脚踩上一时半会的,也没太大问题。
她接过李雯手里的电话,想了想,又转身朝着卧室走去。李雯抬头的间隙,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闺女儿大咯,都会和朋友说悄悄话了。
“喂,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她嘟着嘴说着,话音中有些小小的委屈。这回因为知道钱郁回家是有正经事儿要做,所以她都不敢打电话给他,只能在吃饭的时间发发短信——而现在距离上一次短信联系,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嗨,别提了,我今天和我爸见到了钱景,你猜怎么着?”钱郁说起今天这一天的遭遇,就一肚子火气,更加令人恼火的是,这气儿都没地儿撒。
王璐不知道就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他怎么就被气成了炸弹似的,连忙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他骂你了吗?还是打你了啊?”
钱郁险些被自家的迷糊媳妇儿给噎住,他顿了顿才说道:“那倒也不至于,就是他那态度,挺让人恶心的。”
前两天,因为许婉儿被摩托车袭击这件事,钱程专门去找老朋友帮了忙,把那一段的监控录像给调了出来。很明显,钱郁和他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辆摩托车很显然就是冲着许婉儿去的,只不过她反应快,及时的躲避开了罢了。压根儿就不是许婉儿所说的,一个意外。
不过,因为监控的角度问题,所以只能拍到过程,但想要从这段视频里找到更多的线索,却是不能够了。临走前,老朋友还特意叮嘱了钱程,这段时间出入都要更加注意安全,一旦发现不对,就要及时报警。钱程郑重的和他到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就立马落了下来。对于钱程来说,家人就是他的底线,如果这件事情真是钱景做的,那就别怪他大义灭亲了。
虽然视频里的画面看不出其他信息,但钱家几辈都生活在京市,几十年的经营下来,也攒下了一些人脉关系,三教九流的朋友着实不少。不过是近几年钱程专注于事业,所以才减少了联系。
这不,钱程出了门,找了几个朋友一打听之下,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开摩托车的那个人,叫做付大刚,经常在隔着许婉儿买菜的市场几条胡同的地方出没,是那一片有名的混子。付大刚爹妈走的早,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加上他又惫懒,连份正经的工作也不肯找。到现在都快二十五六的人了,还整日里无所事事,到处乱晃荡。
可前段时间,这个混子付大刚,却骑了辆摩托车回来!
“嗬,您是没瞧见,当时整个胡同里都震惊了,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少爷儿们都齐刷刷的出来看热闹——那付大刚谁不知道啊,大混子,就这人,还能买得起摩托车呢!”
帮忙打听消息的朋友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就跟他亲眼见着了似的。钱程嗫嚅了下嘴唇,然后转头看了看钱郁,钱郁秒懂,他轻咳了声,然后笑道:“叔,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啊。”
朋友闻言有些意犹未尽的闭了嘴,然后又把自己的话头给扯回到了正题上来。
摩托车在这个年代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稀奇玩意儿,但像付大刚那样的人能买得起一辆摩托车,确实是一件值得人怀疑的事儿。很快,胡同里就起了传言,有人说大刚出去和朋友做生意,发了大材,现在已经是老板咧!还有人说,这辆车说不定是他偷来的,谁不知道他从小就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啊;更有甚者,说大刚傍上了个富婆,这辆车就是买来给他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最后的那个猜测,很快就被人给反驳了,拉倒吧,就他长的那副磕碜样,哪儿来的富婆能看上他啊。
不过不管怎样,这辆车却的的确确是付大刚所有,他本人也不止一次的和大家伙吹牛,说摩托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打算在内环买套房!
付大刚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得瑟了起来,可没过几天,就有邻居看到他推着摩托车,表情慌张的进了家门。紧接着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门,然后屋子里乒乒乓乓的一阵响,还隐约有闷哼声传出来。胆小的邻居们愣是把门给闭的紧紧的,直到付家没了动静,才试探着往那边看了看。之后连着好几天,付大刚都没出过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钱郁听到这儿,脑海里已经隐隐约约勾勒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无非是有人花钱找了付大刚,让他去撞许婉儿,可没想到许婉儿下意识就躲过了这场“意外”。于是他背后的人就不干了,花了钱没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可不就得上门去找付大刚的麻烦。
钱程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说实在的,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计划的非常粗糙,压根儿就不像钱景那样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可钱程也怎么也想不到,除了钱景对钱家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外,还有谁会对自家有龃龉呢?
“爸,你工作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回去的路上,钱郁问道。其实也不排除是钱程单位的人对他有意见,然后对他们家下绊子。
钱程把所有可能的名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工作上的那些人里头,虽然有些政见不合,或多或少有些矛盾,但还不至于恨我恨到要对家里人动手。”
“那你说,会是钱景做的吗?”除了他以外,钱郁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钱程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动。钱郁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长风衣的人靠在车边,正盯着他们看。
仔细看,那人的面容还有些眼熟——几乎是电光火石只见,钱郁就叫出了声来:“钱景?!”
风衣人——钱景嘴角的弧度往上扯了扯,他主动的踱步过来,对着钱程说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说完又转身面向钱郁:“这个就是我的小侄子吗?看起来……大哥你没把孩子给教好啊,怎么能对着长辈直呼姓名呢?”
钱程面色沉了沉,不动声色的开口道:“的确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突然?不不不,我这可不是突然出现。大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京市是我的家,我不过是回家罢了,怎么能用‘突然’两个字来形容呢?多生分啊!”钱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摇了摇,面上一副不甚赞同的样子。
钱郁想说话,却被钱程给拉住了,他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那你这次回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来看看我的‘亲人们’嘛!”钱景的脸上现出一个类似于嘲讽的表情,然后又重新恢复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样?大哥你最近还好吗?家里人……也都好吗?”
后面那句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钱程脑海中的思绪转的飞快,可对着钱景依旧是一副四平八稳,不慌不忙的样子:“托福,家里人都还好。”
“除了些不长眼的玩意儿偶尔在身边晃,其他再也没有什么了。”
钱景听到前一句,还保持着微笑,可再继续听下去,就突然的变了变脸色,忽而又反应过来,所以现在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俨然一副笑不成功的样子。
隔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挂上了微笑:“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最后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托你转告咱爸一声,天气冷了,让他多注意注意身体。要说咱爸这年纪也挺大了,没事儿……就别出门了,省得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钱程和钱郁两人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钱郁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爷爷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事实上我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冬天天黑的早,你可要赶紧回家才是正经事。”
钱景被他眼里隐隐射出的恨意给惊了一跳,等到他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以为是天色已晚,自己看错了。
他收回了视线,说道:“牙尖嘴利的小朋友,可不招人喜欢。”说完又看向了钱程,“大哥,你有空也回家多带带孩子,别走出去让人家给看了笑话才行。”
钱景说完,就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了:“后会有期。”
“你特么……”钱郁这个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顿时就像走上前去揪住他,然后钱程比他动作更快:
“先回家!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