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麦草的话,杨炳坤妈阴阳怪气地笑了,“哟麦草,这男人年轻的时候有几个不犯浑做傻事的?他知道错了改了就是了,难不成还真把他告了让他吃一辈子牢饭啊。
要真是这样,我看他那老婆也不是个明事理的,把自己的男人送到牢里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自己还有啥好脸面吗?
她就是不要脸面了,她总得为孩子想想吧,有个吃牢饭的爹,这孩子一辈子可就完了,长大了估计连个媳妇都讨不着,这当妈的不是坑了自己孩子吗?麦香,你说妈说的对吧。”
麦草算是明白了,出了这样的事,麦香都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这肯定是已经被这个杨炳坤妈洗了脑了,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杨炳坤妈是拿着明明说事,麦香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被杨炳坤妈这么一说两说的,肯定就选择了隐忍了。
麦香能隐忍,麦草可隐忍不了。
麦草冷笑了一声,“婶子,要照你这么说,这被搞大了肚子的婆娘就得搁家里养着了?也学学解放前,一个妻一个妾,两个女人伺候他一个男人?”
“这说的是哪里话,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谁家敢放两个媳妇在家里,孩子生下来就让她走人了。”杨炳坤妈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
麦草又是冷冷一笑,“婶子,看来你这是都安排好了啊。”
杨炳坤妈一怔,随即脸上堆笑道:“人家的事,我安排个啥,我就是随口一说。”
麦草用手在桌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大声道:“你当我是个瞎子还是傻子是吧,你儿子刚才扶的那个大肚婆到底是谁!你们是不是要等到公安局来人了才肯说实话!”
杨炳坤妈一见麦草这架式,一边偷偷的给麦香使眼色,一边上前拉住麦草,唉声叹声道:“麦草,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瞒你了,那个女人,确实是你姐夫弄来的祸害,我一开始不对你说,那是我没这个脸啊,你说你姐夫干的这叫啥事啊。
麦草,我对你姐夫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你姐夫犯下的浑,我这做妈的也不能撒手不管吧,必竟这肚子里还是杨家的骨血不是?而且肚子都这么大了,再打胎那是要出人命的。
麦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跟你姐合计了一下,等这孩子生下来了,就让那个女人走,这一辈子都别回来,这孩子呢,就算是你姐的,反正你姐自明明后也再没有生养,把那孩子养大了也一样亲。
麦草,这事儿你姐也同意了,我知道她心里委屈,这件事过去了,我让你姐夫往后都听她的,我们一家也都听她的,这往后啊,谁也不会再对她说半个不字。”
其实杨炳坤妈很早以前就知道杨炳坤在外面跟一个女人不清不楚的,因为怕他惹出什么事来,她也曾劝过杨炳坤,可杨炳坤根本就不听她的劝,她没了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反正这事都是你情我愿的,就算是维持下去,杨炳坤一个大男人也吃不了亏。
可是她真没想到杨炳坤他玩的过了火,他竟然把那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杨炳坤也害怕了,吓得一声不吭的躲回了家。
那个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见杨炳坤一声不吭的躲了,挺着个大肚子就找上了门。
她也不逼着杨炳坤跟麦香离了婚娶她,她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让她在这个家里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这孩子就由杨炳坤来养,二是她要杨炳坤赔她三百块钱,扬言说杨炳坤要是不拿钱给她,她就去公安局告杨炳坤,说杨炳坤对她耍流氓。
杨炳坤妈觉着那个女人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狠角色,那两百块钱,得赔给她。
杨炳坤妈赶紧把家里养的鸡和猪卖了,又四处借钱,总算是凑齐了那三百块钱。她又让那女人留在家里,好生伺候着,不管怎么说,这女人肚子里怀的也是她儿子的骨血,生下来还能跟明明做个伴呢。
杨炳坤妈怕这事传出去杨炳坤会吃官司,所以把这件事瞒得铁桶似的,对外只说是姨姐家的闺女跟婆婆吵了架,来她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做媳妇的跟婆婆吵架,一气之下跑到亲戚家躲了起来,这在农村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旁人也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
至此,杨炳坤妈觉得自己算是把这件事给处理妥当了。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麦香在屋子里哭得泣不成声,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忘了杨炳坤还有麦香这个老婆呢。
这还真吓着了杨炳坤妈。
杨炳坤妈倒不是怕麦香在家里闹,她知道麦香性子软好捏巴,自己随便一吓唬,麦香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她也不怕麦香将这事告诉韩庆有和杨桂枝。韩庆有被杨桂枝拿捏的死死的,他就是心里有火,他也不敢发作出来。
杨桂枝就更不用害怕了,当初杨桂枝可是收了她不少的钱,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杨桂枝肯定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不闻不问。
杨炳坤妈怕的是这事被麦草知道,麦香是不敢闹,可也许她就会告诉麦草了呢,现在的麦草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脾气是相当的火爆,杨炳妈怕麦草知道这件事后,再跑过来吵闹,宣扬得街坊四邻都知道,要是被闹大了,搞不好杨炳坤就真的进去吃牢饭了。
杨炳坤妈就杨炳坤这么一个儿子,杨炳坤就是再浑,她也不舍得把他送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不然,杨炳坤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杨炳坤妈觉着,要想不让麦草知道这件事,首先得封上麦香的嘴。
杨炳坤妈在麦香面前,第一次放低了姿态,除了拿农村那一套伦理道德来给麦香洗脑,还许诺说从今往后家里都由麦香当家作主,一辈子都不再让麦香挨打受气。
麦香以前在杨家,不是挨打就是被骂,挨打挨骂都快要成家常便饭了,所以杨炳妈这番话,诱惑不可谓不大。
麦香哭了几天几夜,最终还是默默忍受了下来。
至此,杨炳坤妈觉得这事已经是彻底解决了,只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后就让她赶紧走人。
至于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对外可以说是觉着明明一个人孤单了些,又在外面抱养了一个。
杨炳坤妈越想越觉得这事自己办的真是周全,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被麦草给发现了真相。
杨炳坤妈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只能靠麦香来堵麦草的嘴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麦香才是主角,要是麦香咬紧了口不追究,麦草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家,也不好多插手姐姐姐夫的事吧。
只是,看样子,这个麦草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啊。
“婶子,我就想问你一句话,假如这事要落到你亲闺女身上,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安排呢?”
“麦草,这事儿走哪儿说哪儿,你总不能真的把你姐夫送进去吧,那对你姐姐影响不好不说,明明可咋办?有一个吃过牢饭的爸,他这一辈子就完了,他要是长大了,你说心里该有多怨恨你姐。”
麦草怒极反笑了,“他爸爸做下的浑事,他不恨他爸爸,反而恨起他妈来了,这样的儿子,还要他干啥?”
“麦草,那你到底想咋办?”
“咋办?我得听听公安局是咋说的,公安局要是同意你的安排,那我也没啥好说的。”
杨炳坤妈听麦草这意思是不准备放过杨炳坤了,登时就把脸沉下了,软的不行,就来了硬的,“麦草,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也是一个姑娘家,早晚也是要出门子的,出了门子,那就不是韩家的人了,你现在还要管东管西的,你不觉着你管的有点多吗?这事儿,你哥也是知道的,他都不吱声,你这多的是哪道嘴?”
原来这件事韩庆有早就知道了,他竟然也听任麦香被杨家人这么欺负不吭声!
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哥哥?!
麦草又是一声冷笑,“婶子,别说我还没有出嫁,就是嫁了人,我姐姐的事我一样管,大不了让我姐离婚,我们韩家,还养得起她!”
麦草话音刚落,杨炳坤便从门外蹦了进来,拿手指着麦草大声嚷道:“你姐当初就是我买来的,我想咋对她就咋对她,别说是一个女人,十个女人我都敢找,你看她敢说啥不敢?想要离婚是吧?你倒是让她离啊,离了婚,我看是谁丢人?”
那个年代,离婚是一件极丢人的事,而且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的错引起的离婚,大家指责最多的都是女人,离婚了的女人在十里八村的,被大家的唾沫星子能淹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离了婚的女人,想要再结婚那可是难之又难,可是不结婚,有父母的还能跟着父母一起生活,如果没有父母了,那就得看哥嫂的脸色过日子,哥嫂的脸色是好看的吗?
而且离了婚,孩子受到的影响也大,等到长大了不管是说婆家还是娶媳妇,只要一听说他的父母是离过婚的,这亲事十有八九都会黄。
人家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离婚的父母,孩子的婚姻也是走不长,当然都不会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家,孩子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杨炳坤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在麦香面前才这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