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麦草行事非常大方,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地予以招待,那些翻盖房子的师傅吃好了喝足了,干活时劲头十足,再加上帮忙的人多,所以工程进行的很快,仅仅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四间堂屋连同三间西屋就都盖了起来,院子的东边,也按着麦草的要求盖了一间小屋作为浴室。
在翻盖房子之初,麦草就请了韩庆旺给打制了几套家俱,新房子装修好后,这些家俱也都打制好给送了过来。
时下农村流行的家俱,样式都非常笨重不说,而且还要在表面描画上一些牡丹啊喜鹊啊之类的图案以图喜庆。
这样的家俱当然入不了麦草的眼,她就按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式,让庆林画了一些图案,让韩庆旺按着这些图案打制家俱。
麦草的审美观都是超前的,韩庆旺当然理解不了,不过他还是按着麦草提供的图案去打制家俱。
要说韩庆旺还真是一个能工巧匠,自己连琢磨带实践,麦草想要的那些家俱,还真给他做了出来。
这些简洁又实用的家俱摆到麦草面前的时候,麦草相当的满意,可是那些街坊四邻就有些不理解了,都说这些家俱太素净了,怎么着也得在上面画一些花草才好看。
有人甚至偷偷对麦草说,这肯定是韩庆旺欺负她是个姑娘家,所以给她偷工减料。那人说完了,还自告奋勇的对麦草说愿意陪着麦草去找韩庆旺,“当面给他一个耳掴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人。”
此时的麦草还真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跟人解释说韩庆旺都是按着自己的要求做的,她也是因为庆玉和庆林都是男娃子,不想要那么花哨的家俱,所以才不让韩庆旺在上面画花画草的。
亏得麦草的这番解释被乡邻们接受了,要不然,韩庆旺得背多大一个黑锅啊。
到10月中旬,麦草家的房子已经全部建好并装修完毕,麦草请人挑了一个黄道吉日,然后一家人便搬到了新房子里去。
搬家这天,麦草在院子里摆了六桌酒席,将当初翻盖房子时来帮忙的村民都请了过来,麦草亲自掌勺,鸡鸭鱼肉让大家吃了个够。
这些村民到了麦草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参观新房子。
因为条件所限,新房子并没有怎么装修,只是用白石灰刷了一下墙壁和天花板,用水泥铺了一下地面而已。
可饶是这样,麦草家的这两座新房子,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啧啧赞叹。
那时候农村的房子,可都是非常简陋的,基本上都是土坯房,一些家庭稍富裕些的人家,也只舍得拿土坯砖混合造房。
可麦草家的房子,清一色的大青砖,上面也是清一色的灰瓦,看上去说不出的气派。
而且麦草家房子的里面也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啊。
那时候农村造好房子,还从来没有人去装修的,基本上都是本色入住,进到屋里抬头往上看,都能看到房梁。
就是讲究一些的人家,至多拿泥浆刷一下墙面罢了。
可麦草家的房子,墙面用白石灰刷得雪白雪白的,就是屋顶,也拿蒲席给吊了一下顶,看上去又整齐又干净。
还有那些新打制的家俱,原本看着太素净,可往这房里一摆,竟是说不出的般配,看来还是人家麦草见多识广,所以眼光也好啊。
那些来参观的村民,进到屋里,看一处就赞一声,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谁能想得到,当初村里最让人看不起的韩麦草也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啊。
这里最高兴的就是庆玉和庆林了,两人有了自己的房间,而且房间里写字台衣柜都是崭新崭新的,这在整个韩家村,可是头一份。
要知道,村子里象他们这样大的孩子,哪一个不都是跟哥哥或弟弟挤到一起睡觉的?所以,庆玉和庆林别提有多开心了,领着一群小伙伴,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把自己的东西一一归整到新房间里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不管是种植场还是工艺品编织那里,都进展的非常顺利,基本上已不用操什么心。
现在麦草放在首位的大事,是麦香和陈东那件事。
麦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是想法设法的避开和陈东的接触。
和杨炳坤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吧,麦香有时还和陈东说几句话,现在呢,竟是能避开就避开,有时候实在避不开碰了面,也总是头一低,一句话也没有。
陈东心里急,私下里找到麦草,问麦草,麦香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麦草心里当然也急啊,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了陈东一句话,“陈东哥,你今天就给我一句利落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我大姐好?”
“不是跟她好,是要跟她结婚。”陈东认真地纠正麦草道。
“我大姐现在可是二婚头,杨家那边还有一个孩子,这些,你真的都不在乎?”
农村人都是很在乎名声的,一般离了婚的女人,想要再结婚都非常难,即使再嫁,基本上也是嫁给一直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或者死了老婆的鳏夫。
而陈东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子不说,人模样长的还挺周正,而且现在还管着麦草的工艺品编织。
大家都知道麦草一向出手大方,想必给陈东的工资肯定不会少。
以前吧,因为陈东家穷,他又是韩家村的外来户,大家都怕自家闺女嫁过来跟着陈东过苦日子,所以连个给陈东说媒的都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了,十里八村的已经有不少人家已经盯上了陈东,给陈东提亲的人基本上要踏破他家的门槛了。
陈东现在成了抢手的香饽饽,有多少大姑娘等着他来挑呢,麦草还真怕陈东会迷花了眼,心里不再装着麦香了。
秉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原理,陈东也许会答应跟麦香好,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嫌弃麦香呢?
要是麦香受到了二次伤害的话,她的这条小命估计也就保不住了。
所以麦草才不得不了解清楚陈东的心思啊。
“麦草,我这人不会说啥好听话,反正自打跟你大姐好的那一天起,我就认定了她,这一辈子,非她不娶。”
麦草看着陈东,陈东回给她的目光坚定无比,把麦香交给这样一个人,麦草是可以放心的。
“好,陈东哥,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大姐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放心,我会说动我大姐的。”
“麦草,我,不想拖的太久。”
麦草扑哧一声笑了。
陈东的脸立马红了,“麦草,我是怕拖的久了,你大姐她再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我…”
“我知道的陈东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向你保证,最多到年底,我就能正式管你叫姐夫,过年的压岁钱,你可得给我准备好了,哦对了,还有庆玉和庆林的,他们两个的压岁钱你可别忘了。”
陈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麦草在心里偷笑,心说还真是一个纯情的小伙子,就这么两句话都能叫他脸红成那样,这样的人若是搁到她来的那个时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珍稀特种。
这天吃过晚饭,麦草和麦香在三奶奶房里陪着三奶奶说了会儿闲话,后来见三奶奶有些困了,两人服侍着三奶奶睡下后便出了三奶奶的房间。
麦草自去洗漱,麦香回了自己房间。等到麦草洗漱完毕后,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麦香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大姐,我进来了。”
麦香的房间并没有上锁,麦草推门走了进去,见麦香正坐在那里编着一个小花瓶。
麦草走过去,从麦草手里拿过那个柳条花瓶,仔细看了看,然后嘻嘻一笑说:“大姐,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陈东哥没少指点你吧?”
麦香的脸一红,“是我自己琢磨的,跟他有啥关系?”
“大姐,你就骗我吧,你看你编的这花瓶上,明明白白的就写着‘陈东教’这仨字呢。”
麦香是个老实人,听麦草这么一说,立刻伸过脑袋看那个花瓶,嘴里还念叨着说:“这柳条上写的有字吗?我咋没看到?”
麦草咯咯地笑,麦香这才知道自己上了麦草的当,嗔了麦草一眼,“又骗我玩是吧。”
“大姐,我可没有骗你啊,虽然这柳条上并没有写‘陈东教’三个字,可我能看出来这就是陈东哥教你的啊,陈东哥的手艺,我清楚着呢。”
麦香低下了头,半天才低喃了一句,“瞎说。”
“大姐,有一件事我对你说一声啊,你也帮我评个理。”
“啥事?”
“是这样啊,今儿个西里营有户姓刘的人家,托我把她侄女说给陈东哥,据她说,她这侄女今年刚满18岁,人长的又好看又能干,不管是家里还是地里,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而且这姑娘还是初中毕业生呢,我觉着这姑娘也怪适合陈东哥的,大姐,你说呢?”
麦香低头编着手里的花瓶,听了麦草的话,手上的动作明显的一滞,半天,才细若蚊蝇地说道:“是怪合适的。”
“大姐你也这么认为是吧,所以我听了,当时就想给陈东哥保这个媒,必竟陈东身边也确实需要个人来照顾不是?我立时就找到陈东哥,兴冲冲地对他说了这件事。
我想着我给陈东哥保了这么个满意的媒,他肯定得乐开了花啊,肯定得使劲地谢我啊,可是大姐你猜结果怎么着?”
麦香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