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才简直气得肝都在疼。
他原本以为,这个刺儿头一样的小子,在乡下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看到他总会服软,到时候他再摆摆架子,再顺势想办法把人弄回城里。
可是谁知道,这小子不仅没有服软,反而变本加厉,一副不把他气死不罢休的样子。
顾远才瞪着双眼,脸上的不满几乎化成了实质,“怎么,被我看两眼,难道还会少两块肉不成?”
顾沉逍看着他,语气凉凉,“那可难说。”
见状,顾夫人出声打着圆场,“沉逍,你别生你爸爸的气了,他,他其实是想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只是,只是……”
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地替顾远才找借口。
可是那拙劣的表演,只能引起顾沉逍一阵阵的冷笑。
他伸出手扶了一下肩上的背篓,语气有些慵懒,“得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刚刚从县公安处过来的,对吗?”
听到顾沉逍的话,顾远才和顾夫人都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诧异。
顾远才此刻也顾不上生气了,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顾沉逍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白兴民算计的人是我跟我的妻子,他那边有什么动静,公安定然是要通知我的。”
这话一出,顾夫人脸色涨红,如同挨了十几个巴掌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心中对顾沉逍的厌恶更深,这个小杂种刚刚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在看她的笑话!
顾沉逍自然没有错过顾夫人眼中的那一抹愤恨,只是他并不在意。
不过那表情落在沐晚萦的眼睛里,就完全不对味儿了。
她从前只是知道顾沉逍的家庭环境不太好,亲爸抛弃了亲妈,又娶了一个绿茶婊,他这个原配的儿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受气自然是少不了的。
可她没想到,除了受气之外,竟然还要看戏,就那拙劣的演技,那女人也好意思拿出来表演?
沐晚萦在心底轻嗤了一声,与此同时,对顾沉逍则是更加心疼。
顾沉逍厌恶地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怎么,你们专程屈尊来这里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们把白兴民救出来吧?”
顾远才皱着眉头,“沉逍,兴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表弟。”
霎时间,顾沉逍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他直直地看向那两个人,“我妈妈是独生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我也没什么表弟。”
这话说的极为不给面子,顾远才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都被那个小子踩在了泥里。
他气得双手发颤,嘴唇都在哆嗦着,“你,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顾沉逍毫不畏惧地回怼回去,“我说我外公外婆就生了我妈一个,我从来就没什么表哥表弟。”
这话明显就是不承认顾夫人的身份。
此刻,虽然不是下工的时间,可是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尤其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打扮光鲜的城里人。
顾夫人原本有多享受这种注视的目光,此刻就有多惧怕这样的目光。
一直以来,她最忌讳的,就是顾远才之前的那段婚姻,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是用了龌龊的手段才能嫁给顾远才成为顾夫人,尤其是顾沉逍!
顾沉逍的存在更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一个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可是现在,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村庄里,顾沉逍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把她小心隐藏着的秘密说了出来。
她几乎已经感受到了有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要不是顾远才还在身边,她要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只怕是在顾沉逍第一次说他母亲没有兄弟姐妹的时候,她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不止是顾夫人,顾远才也被顾沉逍的这通抢白说的面上无光,甚至觉得有些丢人。
他一向自诩身份,可是此刻,却站在这个穷乡僻壤的田埂里,被一群扛着锄头的农民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顾远才被气得脸色铁青。
“你,你这个逆子!”
“逆子?”顾沉逍忽然勾着唇角笑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来说实话就是逆子了?”
“你,你……”顾远才捂着心口,脚下踉跄,被顾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老顾!”
她惊呼了一声,转了转眼睛,又看向顾沉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沉逍,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是他怎么也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气他呢?”
顾沉逍盯着她,眼底藏着冷芒,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吊儿郎当,“顾夫人,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想我媳妇儿误会。”
“你!”顾夫人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觉得这个顾沉逍一定是生来就跟她犯克,否则,她怎么会看他一眼就浑身难受。
顾沉逍欣赏够了眼前气急败坏的两个人,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这才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
“爸,我原本以为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就算是晚了几天,可只要心意到了我也会很感激,可是我没想到,你千里迢迢特意从首都来到这里,竟然是想让我帮你把白兴民救出来,你知道白兴民做了什么吗?”
说到最后,顾沉逍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都从他这几句话里听出了点端倪。
顾远才明明知道顾沉逍结婚的日子,却不来参加儿子的婚礼,反而在知道白兴民入狱的消息之后,专程来找他,想要他放一个差点害了自己的人一马。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
简直太离谱了!
此刻,刚刚有多欣赏顾远才的人,此刻就有多鄙夷。
几个人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当爹的,儿子结婚都不来,结果因为白兴民入狱就来了?”
“可不是,我早早就来了,正好听了个全程,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是先去见过白兴民之后,才来见的儿子媳妇儿。”
“这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