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德明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相对沉默着。
最终,还是颜德明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
“淮北,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你想靠自己的骨气我也很欣赏,毕竟,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为了进城不择手段的人,你有这样的机会可依然决定靠自己,说实话,我很意外。”
沐淮北没有说话。
颜德明看着他,忽然问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淮北,你说你想靠高考进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恢复高考要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到那个时候怎么办?难不成你打算无休无止地等下去吗?”
颜德明的话让沐淮北放在膝头的手指蜷了蜷,他沉默良久,颜德明也没有开口催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喝水,一边等他的答复。
沐淮北并没有思考太久,他抬起头,对上颜德明的目光,“颜叔,我们就以两年为限,如果两年内,国家没有要恢复高考的意思,我就跟你一起回城,如果有,那我还是想自己参加高考考到城里。”
两年的时间倒是等得起,只是颜德明又问了一句有些煞风景的话,“如果你没考上呢?”
听到这话,一向内敛的沐淮北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没有如果。”
颜德明先是一愣,随即便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颜叔信你一回,就给你两年时间,颜叔等着你的好消息!”
“还有白兴民的事,就交到颜叔的手里吧。”
“那就谢谢颜叔了。”
……
就在白兴民在看守所里满心欢喜等着姑姑姑父救他出去的时候,上头的政策突然又严了起来,尤其是对于男女关系这方面,一定要严查严打,对于在这种方面犯错误的人,一定要严加处理。
就这样,顾夫人原本找好的关系,在第一时间就来电话告诉她,那件事办不成了。
顾夫人当即就慌了心神。
“办不成,怎么会办不成了呢?”
那人的声音有些无奈,“我也没办法啊,这上面突然开始严打了,谁让你这侄子正好在这关头撞在枪口上了呢,自认倒霉吧。”
说完,他没有给顾夫人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喂,喂?!”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顾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气急败坏。
她没想到,原本没什么的事,一下子就变得棘手起来。
她连忙找顾远才商量。
“老顾,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啊?难不成还真的看着兴民去坐牢吗?”
顾远才皱着眉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夫人想了想,“要不我们再去找一趟沉逍吧?”
听到她提起顾沉逍,顾远才立刻就变了脸色,“你如果不想我被气死,就别再我面前再提这个名字。”
那天从向阳村回来,顾远才几次都差点气的背过气去,想他斯文了一辈子,就算当年下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遇到什么狼狈事。
可是那天,他去找自己的儿子,竟然被人拿着锄头从村子里赶出来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
不行,他只是想想,就又开始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顾夫人见他动了真气,顿时也不敢再提顾沉逍三个字了,生怕真的给顾远才气出个好歹来。
她一只手给顾远才拍着胸口顺气,秀眉紧锁,显然是还在为白兴民的事情担忧。
过了一会儿,顾远才总算是缓过来了,他想了想,“我看我们还是从田家那边入手。”
“田家?”顾夫人一愣。
顾远才点了点头,“只要那个田甜愿意嫁给兴民,这件事就好办了,兴民对她耍流氓,和两个人两情相悦,那可是完全不同的罪名。”
顾夫人有些犹豫,“这能行吗?那个田甜可是一心想要嫁给沉逍的。”
他们早就见过了田甜,那个田甜张口闭口就是一句话,她只要顾沉逍,白兴民就是对她耍流氓。
要她松口嫁给白兴民,那比登天也简单不了多少。
然后,她就听到顾远才冷笑了一声:“那就要问问她,坐牢跟嫁给兴民,她到底选择哪一样。”
田甜被关在看守所里,这里都是女人,有知道她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进来的,顿时就对她鄙夷不已。
这个时候的人大多还都比较保守,对于这种人,是从生理心理上的双重厌恶,因此,对田甜就很看不惯,再加上田甜那张脸长得还不错,一副城里小姐的模样,就更容易引起这些女嫌疑人的不满。
她们甚至觉得,田甜就是靠那张脸在外面勾引男人。
对于这种女人,她们完全不想给她好日子过。
因此,田甜在看守所里挨欺负,那是家常便饭,不过几天,她人就迅速变得憔悴下来。
只要一看到狱警,就会追着问有没有打给她的电话。
她每天都盼着能有人救她出去,至于顾沉逍,她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想起他了。
因此,当她再次接到田家的电话,面对希望她答应跟白兴民结婚的要求,她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立刻就答应了。
对于此刻的田甜来说,没有什么比能从这里离开更重要。
只要她承认自己跟白兴民是未婚夫妻,来向阳村也是来找白兴民的,两个人之间只是一时间情不自禁,那么,她身上的种种就都说的通了。
包括她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出现在向阳村,为什么会在沐晚萦新婚当夜出现在白兴民的床上,为什么会被白兴民一路从沐家抱回知青点都没有反抗。
这些疑点没有了,那公安对她的调查自然也就结束了。
只是,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束了,向阳村大队这边并没有。
大队长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感觉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但是在电话里还是十分热情地跟公安处的人寒暄着。
“好的好的,我明白,我这就派人去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