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用一句老话说,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沐晚萦掏了掏耳朵,“爹,那你就娓娓道来吧。”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跟你们上学有关系。”沐建国说着,叹了一声,然后蹲在一边,拿起别在腰带上的烟袋点,正要点燃,却被沐晚萦叫住了。
“爸,你别用你那个都快盘包浆的烟袋锅了,试试这个吧。”说着,她从那一堆物件中找出一个黑色的烟斗递给沐建国。
沐建国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了过来,他眯着眼睛就着光打量着手里的烟斗,他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只觉得手感浑厚,握着比他之前那杆烟袋锅要好得多,烟嘴和斗柄嵌合的恰到好处,斗钵圆润厚度相当,看上去就是个好物件。
他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萦萦,这个烟斗得要不少钱吧,你咋又乱花钱。”
沐晚萦看了一眼沐建国已经笑眯缝的眼睛,对他最后那句话选择性没有听见。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反正买都买了,我还从首都千里迢迢地给背回来了,退是退不成,不行爸你就试试吧。”
“啧,也是哦,退不了了……那我就试试吧。”
沐建国兴高采烈地把烟丝放进去点燃,随即满意地咂了咂嘴,“嗯,这感觉,是比那烟袋锅子要好!”
他享受了两口之后,挠了挠头,“我刚说到哪儿了来着?”
沐晚萦还在收拾那些乱七八糟,头也不回,“你说要从我们上学开始说起。”
“对!”沐建国一拍大腿,“就是要从你们上学开始说起!”
他叹了一声:“你也知道,你妈这个人,忙活了一辈子,本身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前几个月,你们一走,这家里一下子空下来一大半,刚开始她要帮着林栀照顾家城,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可是没两天,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了。”
“不对?”沐晚萦一愣。
就连沐淮北跟顾沉逍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掉过身子,一脸严肃地看向沐建国。
沐建国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直到沐晚萦急得嘴角快冒火了,他这才停下了嘴上的动作,下意识就像把烟斗在地上磕一磕,可才刚抬了个手,就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个新烟斗。
这应该是木头做的吧?那在地上磕一下,还不得磕坏了。
最后,他只勉强用手震了震。
“你问老二。”
于是,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沐卫东。
沐卫东倒是脸色如常,他叹了口气,“那几天我们经常能看见妈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圈,就好像……”
“老年痴呆?”沐晚萦嘴快。
沐卫东瞪了她一眼,“就好像一直忙碌的人突然停下了,不知道自己该做啥了一样,所以后来,妈的性子就更急了,她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就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免得太想你们。”
听了这话,刚刚回家的三个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要把叶春兰接到首都去住上一段时间。
可是想想又放弃了,毕竟在家里叶春兰还有其他事情做,去了首都,人生地不熟的,她如果无聊了,连个跟她唠嗑的人都没有。
叶春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刚刚到家的三个孩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个个蔫头巴脑地蹲成一排,看到她回来,那眼睛都湿漉漉的,跟村口那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
叶春兰:……?
这又是闹哪一出?
“咋了这是?你们三个这才刚到家,咋就这副表情?谁欺负你们了还是咋?”
沐晚萦抬起头看着她,瘪了瘪嘴,“妈,我们这次能在家待两个多月呢,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好好陪着你。”
沐淮北到底是个大男人,说不出这么腻歪的话,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春兰,明显是很赞同妹妹刚刚说的。
顾沉逍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跟沐晚萦在一起,他干什么都行。
顿时,叶春兰就觉得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就是刚刚去了趟大队长家,这咋回到家,本来还好好的几个孩子突然就像是跟啥冲着了一样,中邪了吧?
她略带嫌弃地看了沐晚萦一眼,“干啥?你要是没事干就自己玩去,我可有事干,每天都忙得很,没那个闲工夫招呼你。”
这下轮到沐晚萦摸不着头脑了,她先是看了看身边的沐淮北跟顾沉逍,显然那两个人的脑子也没比她灵光多少,同样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然后她又把视线落在了沐卫东身上,恰好,就在这时,沐卫东翻出了一件女式的一副,明显一看就是给林栀的,于是他欢呼着跑进屋里去找林栀。
这下,沐晚萦咂摸出点不对味儿来了,她摸了摸下巴,把刚刚沐卫东跟自己说的话又跟叶春兰复述了一遍,叶春兰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
最后,她没好气地在沐晚萦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你这丫头,我还当你去首都上学能越来越聪明了呢,怎么还不如原来?那个兔崽子的话你也能信?!你是不是缺心眼!我一天要忙地里的事,还要操心老二管那个食品厂,回来还要帮着栀栀看孩子,忙得很,哪有时间犯癔症。”八壹中文網
沐·缺心眼·晚萦:……
沐·缺心眼·淮北:……
顾·缺心眼·沉逍:……
他们都信了。
于是,沐家已经很久没有上演过的全家一起打卫东游戏,时隔几个月之后,再次重见天日。
沐卫东被沐淮北摁在炕上。
你别说,去了军校几个月,沐卫东明显感觉自己不是沐淮北的对手了。
虽说之前他也常被沐淮北揍,但是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敬畏这个大哥,并不全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
可是这次,他是真真切切觉得沐淮北就像是一块磨盘一样压在自己的后背上,让他就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大哥大哥,你这是干啥呀,你可就我这一个亲弟弟,可不兴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