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萦听完叶春兰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虽然在末世过得有些艰难,但来到这里之后,却成了沐家的孩子,叶春兰虽然脾气不好,性子又急,但她很尊重孩子的想法,骨子里更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
沐淮北跟沐卫东这两个哥哥更是没有话说,就差把她这个小妹含在嘴里护着了,更不要说沐建国这个一家之主。
永远只在大事上掌舵护航,家里的小事从来不会横加插手干预。
相比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沐晚萦真的已经算非常幸运的了。
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一个会知足常乐的人。
倒是沐卫东,这会儿整个人跟沈佳佳共情的厉害,
他皱着眉头,明显就是对吴家老太太很有意见的样子。
“之前我就觉得吴军他妈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一看,还真是,见过作的,没见过这么作的,把儿子折腾成二婚,对她有啥好处?该不会是心理变态吧?”
“啧,说啥呢。”叶春兰见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越说越离谱,连忙出声制止道:“吴军他妈咋说也是你的长辈。”
可沐卫东对这个说法明显就是没放在心上,“啥长辈,占便宜没个够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是个长辈。”
当初食品厂第一次根据大家的工作成果计算工分分东西的时候,吴老太太没少倚老卖老,嚷嚷着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不应该跟年轻人计算工分的方式一样,应该给她多算一些,被拒绝之后,就差撒泼打滚了,最终,还是大队长出面才把人安抚下来。
因为这件事,原本跟吴家没什么交情的沐卫东对吴老太太反感极了,这会儿听到她们家的热闹,差点儿没把大牙笑掉。
就是沈知青有点儿倒霉,一时糊涂嫁给了吴军,虽说吴军这个人本身挺老实,也没有什么坏毛病,可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有个这样的亲妈,而他又一向敬重这个亲妈,即使吴老太太这个人本身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吴军那样敬重。
当初,村子里的人都说吴军是个老大难,一把年纪了说不上媳妇儿,吴老太太一直以为是因为吴家太穷,拿不出像样的彩礼,可实际上,是因为村子里的这些人精们都知道自己家闺女要是真的嫁到吴家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她们才会在有人想要给吴军说亲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故意抬高彩礼的数字,久而久之,吴老太太便真的把吴军找不到好媳妇儿的原因怪在了他们家穷上,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后来,吴军跟沈佳佳两个人情投意合,村子里没少有人凑在一起说闲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沈知青的命不好,竟然看上了吴家,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就吴老太太那个样子,就是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嫁过去,都未必能过得顺心,更何况是沈佳佳这么一个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城里姑娘。
那时候,还有几个心善的大娘,怕沈佳佳是被蒙蔽了双眼,所以曾有意无意地提醒过她,只是那个时候的沈佳佳满心想的都是吴军为了她一个月拼命挣回一百多块钱来。
她想,吴军这份勇往无前的感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的,就算他的母亲不好相与,就冲着吴军对她的感情,她觉得自己结了婚之后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谁知道,才一年,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去年,村子里的人刚刚知道开始恢复高考的时候,全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吴家。
虽说沐家也进门了一个知青,不过沐晚萦可是被沐建国两口子供到了高中毕业,毕业的时候成绩也一直不错,这次恢复高考,就冲着沐家那两口子宠沐晚萦的样子,八成沐晚萦也是要跟着一起去参加高考的,至于后面的事,那就要看自己究竟有多少本事了。
但吴家就不一样了。
沈佳佳是个下乡的知青,在来向阳村之前,也是个已经毕业的高中生,成绩自然是没的说,可吴军却是个小学毕业的糙汉子。
吴家男人死的早,他死的时候,吴婷才刚刚出生,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是吴老太太一个人拉扯着吴军跟吴婷兄妹俩长大,也是为了让吴老太太的日子过得轻松一点儿,所以吴军才小小年纪就不再读书而是选择下地干活帮衬家里。
就他那勉强认得几个字的水平,参加高考这种事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吴老太太会怎么样对待这个本就不怎么能看上眼的儿媳妇儿,几乎是显而易见。
那段时间,沈佳佳的脸上随便出现一个表情,都会被人猜测好久,要不是村子里禁赌,他们甚至想开个盘,押吴老太太究竟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沈佳佳去参加高考。
不过就算是这样,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还是赌了几根香烟。
只有一个平日里跟吴军比较熟悉的年轻人,知道吴军心里究竟有多看重沈佳佳,在他们两个人结婚之前,吴军为了有底气跟沈佳佳表明心思,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外面打零工,不管是什么活儿,只要给钱,他就去。
就是这样一个完全是把沈佳佳当成仙女儿捧着的人,哪能升起跟沈佳佳对着干的心思?
这时,就有另一个人开口反驳了。
“一看你就没媳妇儿,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
年轻人的心里不服气,梗着脖子问:“我有啥不懂的?”
那人呵呵一笑,“就是因为吴军看重沈知青,所以才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放她出去上学,你没想过沈知青万一学业有成,不打算回来了,把吴军给甩了,可是吴军心里第一个想的就是这件事儿,你说,他有可能轻易松口同意沈知青去参加高考吗?”
年轻人微微瞪大了双眼,显然这番话与他心里的认知完全不同,他皱着眉头,“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