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生看到那些东西,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赵家夫妻,一脸的无辜。
“你们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饭,那我就自己去做,结果我这右手不争气,左手又不顺手,所以就……”
后面的话赵寅生没有说出来,但是该听懂的都听懂了。
赵父觉得,赵寅生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原本他们早上故意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出门,并且故意没有给赵寅生做早饭,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们。
这意味着,只要以后他们不给他做饭,那么他就会继续用这种浪费的方式来自己做,只要赵家夫妻愿意花钱,赵寅生并不介意自己动手。
想到这一点,赵父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就连一双眼睛也被烧的通红。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也会露出獠牙,用这种方式来刺伤他。
到了这一刻,赵父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会儿就感觉到疼了,因为他面对眼前的情形,压根儿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赵母一个不识字的妇人,到了这个时候,更是订不上大用,只能指望赵父。
赵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寅生,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你就这样让你的父母劳累,不会良心不安吗?”
谁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赵寅生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脸上的笑意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到笑够了,他才慢悠悠地说道:“可是这种日子,你们不是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么?”
赵寅生从小就听话,从懂事开始,就会帮着赵家夫妻干活,那个时候的他,觉得自己能帮上父母的忙,是特别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可没想到,他越能干,赵家夫妻便压榨他越是压榨的理直气壮。
直到最后,几乎就是将他当做赵家的奴才在用。
赵寅初说的没错,曾经的他,跟赵家的一条狗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是赵寅生觉得,应该还是叫他老黄牛更合适一些,毕竟,狗除了看家护院之外,每天并没有太多的工作。
而他,根本就是一头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黄牛,每天勤勤恳恳,到最后,竟然连一句好话都落不到。
既然如此,那他不干了。
只是在不干之前,这享受了半辈子的老两口,也不能过得太舒坦不是?
听到赵寅生的话,赵父不仅没有觉得愧疚,反而是一脸的理直气壮,“那又怎么样?我们是你爹妈,你孝敬我们不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赵寅生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话锋一转,“可我记得你们不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怎么光让我这一个儿子孝敬爹妈啊?还让我在孝敬爹妈的同时,将我那个弟弟也一并孝敬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赵寅生的话听上去怨气极重,并且,大部分是冲着赵寅初去的,字字句句都在告诉赵家夫妻,他跟赵寅初根本不能和平共处,他们只能在自己跟赵寅初之间选一个。
可是这个选择,在许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
心偏到胳肢窝的赵家夫妻根本不觉得这个选择有什么难,要是之前那个能干活能做饭能洗衣的赵寅生,他们或许还需要考虑考虑,可是眼下这个同样需要他们伺候的赵寅生,他们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就会选择赵寅初。
赵父看着赵寅生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觉得牙疼的厉害,原本他只是不待见这个儿子,可是经过这么一闹,他竟然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
于是,他索性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同意分家?”
听到这话,赵寅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跟我分家?”
赵父给了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要把老二接回来,你既然容不下他,那就只能分家了。”
其实这话一出口,赵父就有些后悔,他一脸忐忑地看着赵寅生,心里有些摸不准赵寅生究竟是更不想分家,还是更不想跟赵寅初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他真的为了留下宁愿答应跟赵寅初和平共处,那他们应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就这么无休无止,日复一日的养着这个废人吗?
想到这里,赵父不由得俺很自己的嘴实在是太快。
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这会儿想要收回来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屏着呼吸盯着赵寅生,期待他那张嘴里不要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赵寅生哪里会看不懂赵父的眼神,他当然不会真的说出只要能留下,就会跟赵寅初和平共处的话来,毕竟,他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跟这家人脱离关系。
只不过,他也不想让赵父那么舒坦,于是,他在赵父的目光下,故意眼神犹豫了起来。
果然,赵父在看到他开始犹豫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像是在故作镇定。也像是在故意用面无表情来掩盖他心底的不平静。
等到赵寅生欣赏够了赵父忐忑恐惧的表情,这才见好就收地拍了拍自己膝头不存在的灰尘。
“好,我同意分家。”
这一刻,对于赵父来说,不亚于听到了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