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帆细品良久,才终于确定自己身上发生了穿越这样奇幻的事情。
还真是天不亡他,他找死都没用。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无事可做,伤口处微微发痛,他索性又躺回了床榻上,将剩下的那只眼睛也闭上。
黑暗之中,思绪混乱起来,生前乱七八糟的景象此时全都在眼前涌了出来。
灯红酒绿的酒吧、艳美多娇的舞女,还有阳光下白裙长发,笑得如同一朵太阳花的那个女人……
姜帆忽而又猛地睁眼,额上冒下冷汗。胸口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什么大力揪住一般,狠狠的拧掐,生疼生疼。
那天领奖台上,水晶吊灯坠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姜帆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跟着塌了。
宋芊芊的葬礼上,他第一个去,撑着伞站在瓢泼大雨之中静默的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直到葬礼结束,入了夜,秘书来请他才失魂落魄的回去。
再之后,公司的事情就被他抛掷脑后了,所有的事情能让秘书处理的,都让秘书处理,秘书处理不了,就由着下头几个部门经理开会解决。
而他自己则泡在酒池肉林里,自拔不能。
原先,宋芊芊是他一路走来的支柱,他已经准备好了戒指等着她领奖后的庆功宴上求婚,可后来,宋芊芊却成了他的梦魇,让他怎么都释怀不下。
就算是莫名其妙到了八零年代,他眼前还是能看到少女回眸冲他微笑的模样。
姜帆叹息,又一次要闭上眼去休息,只是这次一闭眼,他再次猛然睁开。
他能看到宋芊芊,不是他魔怔的幻觉!
是他已经瞎掉的左眼,能看到一个少女挽袖做饭,炸肉丸子的模样。这场景只在他眼前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
即使只有一瞬,他也能清晰的认出来,那就是宋芊芊的背影,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姜帆有些呆愣,抬手抚上自己的左眼,静思着什么,好像能想通,又好像想不通。
不过,总归姜帆是有了一丝希望,他又重新振作旗鼓。
精神好了不代表身上的伤也能一下好起来,左眼的伤口和身上其他的擦伤,姜帆还是在阿悄的屋子里养了十来天才恢复。
等头上的白巾布拆下来的时候,阿悄帮他打了水来洗脸,对着镜子,姜帆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然睁不开了,一道食指长的伤疤赫然横亘了整只眼睛,狰狞不已。
但好在他俊朗的五官抵消了那狰狞,没有让人觉得太过可怖,反倒是添了几分硬汉的气质。
阿悄在旁侧看着,因为天气太热,男人们都光着膀子,姜帆侧颜的轮廓精致,顺着下巴一路向下看去,瞧的阿悄面红心热。
“阿妈已经做好饭了,阿爹还没回来,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出来跟我们一起吃,也打个招呼先。”
一句话没说完,忽得阿悄声音一顿,细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顾不得姜帆疑惑的神情,她转身就向着屋外奔去!
房门刚打开,阿悄的母亲刘霞就在门口要进来,两人就撞到一处去。
“哎,这孩子跑什么?”
“没、没事儿,只是肚子有点不大舒服。”
话没说完,阿悄再忍不住,扶着门口就吐出了腌臜之物来。
刘霞看着孩子一阵心疼,可抚了两下阿悄的后背,又觉出不对劲来。转头去看屋子里,一眼就看到了赤裸着上半身的姜帆。
“阿悄,你的月信是不是没来?”
一问之下,啊俏心下一动,额上已然冒出了冷汗来。
“还没……阿妈,这种事你怎么能直接问呢!”
啊俏拽着刘霞的衣袖,脸上一片羞红,随即就推搡着,和她一起出了屋子,关上姜帆的屋门单聊。
关于姜帆,刘霞和村里头的邻居都是知道的,一个姑娘家拖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回来,哪里会不扎眼?
这十几日,姜帆养在啊俏的房间里头,更是惹来了不少的闲话。
“阿妈,最近天儿这么热,我吃不下饭,例假推迟也是正常的,您想什么呢!”啊俏推了推母亲的胳膊,满脸的幽怨。
“啊俏,你实话跟阿妈说,你跟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有没有在一起?”
恶事行千里,如果啊俏真的丢了名节,这十里八乡一下都会知道,家里的脸也就丢完了。
“没有啦阿妈!”啊俏连连摇头哪里敢说实话,“阿妈还是赶紧去盛饭吧,这时间点儿都该饿了!”
见女儿当真再没什么事情,刘霞才挪步往厨房去,只是她仍旧满心的不乐意。
“还到了饭点儿?你是怕你捡来的男人饿了吧!对你爸妈你都没这么心疼过,这几天,咱们家的鸡蛋、猪肉,都让你拿去喂野男人了!”
啊俏看上男人不心疼这些,但刘霞可是心疼坏了!这男人好起来,最好回报些什么,否则她非得剥他一层皮下来!
支走母亲,啊俏才终于松下一口气,轻擦了一把自己的冷汗,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刚才母亲的直觉不错,她的确是已经破了身,但不是和姜帆,而是先前与他亲密的江城。
阿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准,一下就中奖。
最近江城和王敏敏走得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就算长得清新脱俗,也自知比不上家境殷实、相貌艳梅的村花。
所以,不论如何她得给自己找一条后路,搞清楚自己肚子里有没有东西。
不然等月份大了,肚子大起来,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屋子里头,姜帆穿好自己的衣服。
他是遇难过来的,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白衬衫还像样子。
三伏天的缘故,他将衣袖挽到臂弯处,胸前的两个扣子没有膝上,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肌肉,好不英气。
啊俏端了饭进去,正见到他起身要出来。
“先吃了饭再说别的吧,现在正是中午头,外头正热,干什么都不适合出门去的。”
啊俏将拿来的一碗菜和一盘窝窝头放在炕上的小桌上。
“那个,你叫什么名?现在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总能开口跟我说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