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龙书,女,原尤密族人,一个月前,我知道了我的年龄,原来,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丝毫不记得了,怎么长大的,我也不记得了,只是偶尔记得近几年生的一些事情,而且越往前,越模糊,族里的人大家都是如此,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一直以来,我们族的生活从来没有变过,日出打猎,日落而归,和周围的部落交流也并不多,除了商品交换的时候。只有那段时间,我们才能看看其他部落的人,因为酋长是不允许我们随便外出的。
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成长的,也不大记得很多生过的事情,只是遵从本能和习惯,一年年过下来,但是,从去年开始,我们的生活渐渐地生了变化,我现在竟还能清楚回忆起去年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要从一支商队来到我们部落说起%无%错%3..……
说起商队,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只有弧加部落的一支,每当平原上开满鲜花的时候,和树叶枯黄的时候,东部的弧加部落就会带着她们制作的石器来到附近,那时候,酋长会带着我们用兽皮去交换,这些武器非常珍贵,因为未来一年的狩猎都要靠它们,我们虽然自己也制作武器,但是,没有弧加族做得好。
这个陌生的商队是伴着纷飞的雪花来的,来的时候,经过了我们的聚居地附近,我们闲得没事。就都跑出去看了,然后我看到了那个人——经常带领弧加部落商队的男人。
听酋长说,他是弧加酋长的儿子。我从酋长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其实是看不起他的,以前每次交换武器时,她宁愿跟他的手下交换,也不愿意直接跟他碰面。我不太明白这些,却觉得不应该这样,但是我不会反驳酋长。
那个男人身边好像还有几个人。之后风雪变大了,就看不太清了,只朦胧看到有很多身影排成长长的队伍。拉着一大批奇怪的东西经过。
过了几天,傍晚,那个男人带着一男一女来到族里,另一个男人很年轻。长得很奇怪。跟猫一样,但是不可怕,可他身边的动物就很可怕了,它打了一个哈欠,就吓得我们全部都躲在洞穴里,不敢出去。
酋长的女儿胆子是最大的,她跑出去听了她母亲和三人的对话,回来说给我们听。但我们都没有听懂,等到晚上。大家兴奋地围在那个叫做“火”的东西旁边,吃着香喷喷的烤肉时,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来交换东西的,他们说如果酋长有兴趣,就可以去他们的营地看看。
我看了一眼酋长,觉得以酋长的脾气不太会同意,谁知道,第二天她就带着货物去了,然后带回来很多新鲜的玩意儿……
那段时间,南部非常热闹,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酋长经常出门去营地,据说是去学习,后来她允许我们也可以跟着去,我们来到营地之后,第一次听说了,这个商队,来自于平原中部的苍龙部落,这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平原上的神秘而强大的部落……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商队也要回去了,我们很舍不得,这段时间我们学习了很多,认识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吃熟食,学会了数数,还认识了新朋友……然后那个男人对我们说:“如果你们喜欢我们的货物,可以去平原中部找苍龙部落,那里有更温暖的衣服,更好的武器,还有更多的产品……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部落,我们随时欢迎大家前来交换。”…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对苍龙部落有了一丝憧憬,一直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部落,可以让大族弧加酋长的儿子这样赞叹不绝……
雪融化之后,某一段时间,我的精神很恍惚,这种事情以前常有,我也没有多想,如梦游一般每天过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些回忆渐渐在脑中浮现,在这些纷乱的碎片中夹杂着一个名字——苍龙部落,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很重要的回忆,便牢牢抓住了,那段时间,我经常按照这个名字回忆,等到某一天,我终于想起所有的这些的时候,听到酋长宣布,她要去苍龙部落待几天……
过了几天,酋长回来了,还带了六七个人,都是苍龙部落的人,她们来了之后,开始教我们苍龙部落的语言和狩猎技术,酋长的女儿是狩猎技术学得最好的,而我是语言学得最好的,很快,我就能模仿着苍龙翻译员的字体,在青纸上写字,一开始都歪歪扭扭的,一个月以后就有些熟练了。
翻译员在酋长面前表扬了我,酋长听了,知道了翻译员的意思,拿出一件东西,交给我。
我一看,“龙语”……这两个字,我都认得,当我翻开的时候,顿时震惊了!好多字!
翻译员笑着对我说,我目前的语言能力还没有入门,这本书是翩翩酋长亲自编写的,学会了这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入门……
酋长的女儿也来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说如果我能在一个月内认得里面所有的字,她就当我一天的手下。
周围的族人们也开始吆喝起哄。
我看着她,咬了咬牙,她虽然是酋长的女儿,但是对我们都很好,只是会经常嘲笑我们胆子小,没有用,她倒并不是坏心,而是想刺激我们,可我们其实并不是胆子小,只是没有她那么大而已,这次,好不容易现自己在学习语言方面比她强,为了不被她瞧不起,我也只能接招了,如果成功了,酋长的女儿任凭自己差遣一天,多威风啊!
于是,我答应了。
一番忙碌。南部所有部落搬到了中间一个较大的部落中,一起居住,合称为南林区。
而我。除了平时要参加狩猎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学习《龙语》这本书里面的字。里面有小部分我已经认识了,大部分还不认识,我就经常拿着书,指着生字去问翻译员。
她告诉我,我这样子硬记是没有用的,翩翩酋长经常说“学以致用”。所以我必须边学边用才行。
我问怎么用,她想了一下,说。你写文章吧,把这些生字都用进去。
我又问什么是文章。
她说这是系统里面有的,写的文章可以直接被酋长看到,我没有系统。就不能被看到。只能写在纸上自己看。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此,开启了我漫长而充实的一生……
很快,约定的日期到了,在酋长女儿的面前,翻译员对我进行了测试,结果。我赢了。
酋长女儿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真厉害。日期随你挑,想做什么,随你说。
然后我说,我想写故事,但是我觉得我脑子里的故事和回忆不够多,经常在写文章的时候写不出东西,所以,我想要更多的特别的故事。
她答应了,在某一天,找到了很多特别的人,听了很多特别的故事,回来后说给我听。我还记得,其中有一个盲人的故事………
几个月后,我已经成为了苍龙部落南林区的一名教师,教孩子们学语言。
某日,我来到学校,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兽衣长裤,皮肤白皙,长黑亮清爽,第一眼,我就被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所吸引,那眼中仿佛装着另一个世界般,让人看不清真实……那时我自动忽略了她的长相,等到注意时,才觉,女人的五官异常精致,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就是觉得,有那样的一双眼睛,那张脸就应该是这样,若不是她的双眼就能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恐怕谁都不会忽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她,却在第一眼就确定,她就是我们的新酋长——翩翩酋长。
关于她的事情,我在刚当教师的时候,就听几位前辈说起过不少,从盆地到驻地,几乎所有的大事都听说过。我很喜欢听前辈们说话,因为总是能学到新的东西,我很羡慕她们可以记得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我就没有那么多回忆呢?难道我的一生就这样残缺吗?
其中有一位前辈,据说是从一开始就跟着酋长的,在同行中非常受尊敬,那位前辈自豪地对我说,“苍龙的一切,都是酋长带来的,酋长说,我们是在一起创造历史……”
一起创造历史……当时,我就被这句话所震撼了!
历史的含义,我懂,《龙语》中有解释,指过去的经历和事实,当时看了之后,我有些难过,我觉得我没有回忆,就没有历史……所以我才会到处找故事,写出来,想让它们变成自己的回忆,增加自己的历史。
现在我才知道,历史是可以创造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生活在历史当中吗?那么我现在经历的都会成为历史吗?……顿时,我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看到的所有真实都写出来,不要让大家忘记,不要如我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
“你想要什么姓氏呢?”翩翩酋长看着我,微笑问道。
“我……”我有些紧张,前几天区长就说过,有可能过几天酋长会来给大家取名字,让大家来学校集合,我这几天也想着,要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但是怎么都无法决定……
“那你想做什么呢,听说你已经是教师,那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或者说你喜欢什么?”
我惊讶了,酋长居然知道我的职业!
“我……我喜欢写故事,我……我想要记录历史……”我小声说道,脸却红了,感觉没有什么底气。
“呵~原来想当历史学家啊……”历史学家?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只见酋长的表情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但马上她便恢复过来,看着我,说道:“很好的理想,但是,你还要努力……有时候,你见到的真相并不是真正的事实,所以你还要学会辨别,写历史跟写故事是不同的……你先继续练习吧,以后我会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记得你的理想……”
我的心情有些激动,我听懂了酋长的意思,坚定地点了点头。
酋长一笑,说道:“那好,为了督促你一下,我就把‘苍龙’的‘龙’字作为你的姓氏,名为‘书’,希望以后,可以用你的笔来书写下苍龙的真实。”
“是!”我激动地应道。
这一天,苍龙史上的第一位史学家诞生了。
……
后来,我在苍龙度过了第一个春节……
再后来,我经历了一个大型的仪式……
然后,我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遗忘回忆的真相……但是,这点不重要了,因为,前面的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记录了下来,以后,我也会记录下去,我看得到苍龙的历史,我也有了我的历史……
我走在草原上,看着一万多名忙碌的族人,她们正在挥洒着汗水,她们正在创造奇迹……我想起了几天前,酋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说的话:“龙书,准备好见证历史了吗?”。……
今天开始,我将从另一个角度,亲眼见证苍龙的历史!(未完待续……)
171.龙书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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