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晓待了多久,她觉得若是这些人有心绑架了自己,这个时候也是该问恶人谷的那些家伙们讨要银子了,然后恶人谷的诸位应该还是会有人来救自己的,比如古玉,比如顾衍,是时候来证明自己在恶人谷的大家心中的分量了,只不过虽说白卿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其实也是没有底,毕竟那些人本来一个个都是喜怒无常的,若是这个时候暴露了本性怎么办,简直是太可怕了。
白卿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再看着外边阴沉沉的天色,终于放弃了等着恶人谷的那些家伙来救自己的打算,正所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白卿摸摸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自己想办法逃出这个破地方比较好,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时候,也是自己帮着顾衍想出了法子。
白卿觉得他也算是为了顾衍操碎了心。如今又多了一个李忘生,这回是连心都碎了一地,只是李忘生兴致勃勃,他不好扫了人家的兴,毕竟还指望着他来攻略顾衍。更何况,李忘生说得也没有错,若是顾衍的左手能提笔画画,自然,再好不过。可是这件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呢?白卿坐在角落里,双手托腮,冥思苦想,一会儿又是想到了穆玄英那张总是笑里藏刀的脸,便觉得愈骇人,若是自己不能拿到顾衍的画,打赌输了,那自己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掉,白卿一想到这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此时此刻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得自己是全然地动弹不得了。
自顾不暇的白卿看着不远处又在秀恩爱的顾衍同李忘生二人,心里忽然塞塞的。要是顾衍没有遇见过卫霆就好了,他们便能够简简单单地相亲相爱,而不会有这么多的p事,可是若不是因为卫霆,又哪里有李忘生什么事呢,你看。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因果往复,也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她不明白这李忘生同卫霆,顾衍爱的是哪一个。就像她也也看不清,明知晓自己不过是某人的影子。李忘生如何性情大变、不离不弃。
可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白卿旁观者清,却终究不懂他们之间的纠葛。“看来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肖瑶刚在白卿身边坐下来,远远地就看见当街秀恩爱的某两个人,日/狗的心情油然而生。气得他赶紧撇开了脑袋,真是眼不见为净,“有什么好秀的,当别人没有一样!”白卿还吧唧着嘴巴,微微侧身便瞧见肖瑶一副幽怨的模样,“肖瑶,你确实没有……”
其实他也不想戳人家伤心事,只是肖瑶虽说长得眉清目秀的,无奈他们家的名声不太好,所以肖瑶有找媳妇的心。却一直没有找媳妇的命,而这恶人谷上上下下内内外外瞧着肖瑶那都是绕道走的,所以说除了白卿,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这个家伙,一开始就是白卿都不愿意搭理肖瑶的时候,肖瑶便总是用一种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后来白卿终于愿意同他玩耍了,他这才本性大变,又或者说本性难移,反正恶人谷的大家都是这么的令人难以捉摸。有时候白卿觉得其实自己才是最正常的那一个。
“我虽然没人要,却也不至于饥不择食……”肖瑶凝重地看了白卿一眼,顺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这丫头要给自己介绍什么,什么年纪轻轻就没了相公的寡妇。还是恶人谷村头的那个傻妞?拜托,他这么英俊潇洒玉树凌风怎么可能么有姑娘要的,肖瑶当时就很不爽了,嘟囔着嘴巴气鼓鼓地看着白卿,却是瞧着白卿笑嘻嘻的模样,还是渐渐没了脾气。转而又继续同她研究起来。
白卿嘴角抽抽,“肖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肖瑶以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看着他,跟看傻子似的。白卿,“……”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肖瑶忽然话锋一转,他灵光乍现,眨了眨眼睛,“你说顾衍的左手既然能写字,却不能作画,定是因他心中郁结?”白卿点头,这个话题他们之前讨论过,却没讨论出一个巧妙的法子。总不能拿把刀架在李忘生的脖子上……若是连李忘生都出了意外,顾衍的手,大概字都写不动了。“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专治这种心里的毛病。”肖瑶一拍大腿,一副这事有戏的模样。白卿暗喜,虽然不知道肖瑶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如今想来既然这件事情有戏,也就是说自己的小命终于要保住了,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副期待的模样看着肖瑶这小子。
只是……
“肖瑶,你怎么开始关心起顾衍了?”除了那几斤肉干鸭脖,还没有什么让肖瑶如此兴奋过。“我听说顾衍为许多人描过丹青,总有那么些个真材实料又至今待字闺中的……”肖瑶说着眼睛还冒着光,虽然没有人同自己玩耍,但怎么也是仪表堂堂好不好,他才不会就这么糟蹋了自己……然而白卿,“……”原来这个家伙打得是这个主意,他怎么就觉得这么慎得慌呢。只是肖瑶却一脸地兴奋,当即就把白卿拉走了。
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传说中的肖瑶的好朋友的地盘。“肖瑶,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医馆。”白卿抬头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店面以及门庭若市的医馆,瞬间觉得肖瑶确实过得很是寒酸。
“我那叫朴实……”肖瑶也不在意,将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去。“肖瑶。”只听得一声淡淡的却很是儒雅的二字,白卿循声转过身子,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楚河,白衣束,干干净净,四目相对,他笑着望向自己,眉眼弯弯,十分亲切。白卿只觉如沐春风,是那种想要同对方倾诉一切的熟悉感。
“这位可是白卿姑娘?”楚河笑了笑,毕竟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尤其是走近的时候,白卿被迫要微微扬起脑袋,才能细细瞧着那人的五官。而眼前之人甚是温柔地微微低着头,又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白卿的脑袋,“真是个精致的孩子呢!”还没被人这么夸过。夸得白卿一下羞红了脸。
“咳咳……”倒是肖瑶十分地不满,他一个大活人还好端端站在这里,难道这么快就被人忽视了吗!很受伤的好嘛!“肖瑶,几日不见,倒是又年轻了许多。”楚河定是瞧见了肖瑶面上淡淡的愠怒。抬起右手,轻扶住他的肩,“不知又有多少人问你要这长生不老的秘术?”
三言两语,便说得肖瑶面上带臊,“哪能呢,我也老了!”啧啧啧,白卿看着某个一脸小媳妇般娇羞模样的家伙,嘴角又是抽抽。“楚神医,我们有一事相求。”见肖瑶再这么羞下去定然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是白卿亲自出马。恳切地盯着笑意盎然的楚河,白卿忽然觉得自己立即敞开心扉。“神医不敢当。”楚河似乎被白卿的话逗乐了,笑意愈深,笑眼如同两道月牙,更显平易近人,“只要是楚某力所能及,白卿公子只管说便是。”
竟然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人?!白卿受宠若惊,一想到之前对肖瑶的求爷爷告奶奶,巨大的反差使得他当即就很嫌弃身边同样星星眼的某个家伙。找了个雅室坐着,品着楚河亲自泡的苦丁茶。白卿一点一滴,将顾衍之事道了出来。“如此……”楚河拢着眉,片刻之后,那愁绪烟消云散。他淡淡地笑着,“楚某定尽我所能,了了顾公子的心病。只是……”他微微停顿,似是犹豫。“只是什么?”白卿同肖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呵,不是什么大事。”楚河浅浅笑着,“楚某见二位如此关系顾公子。不过是想说这是顾公子的福气,只是若二位因此烦扰了自己,倒是得不偿失了。”
想来这楚河定然是瞧见了自己的心事。白卿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怎么就不能早点认识这么一个大好人呢!
回家的路上,白卿才知道原来楚河的乐于助人那叫一个名扬千里,偌大的京都,只要大家提起楚神医的名讳,无不感激涕零,受过楚大大恩惠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这么想来,白卿在看看身边徒有神医之名的肖某某,一个劲地摇头叹息,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嘴巴里还叼着热气腾腾的烧饼的肖瑶自然是注意到白卿投来的目光,他瞪了回去,赶紧咬了一大口,“上面有我的口水,你嫌弃的是吧哈哈哈!”“……”这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白卿咽了咽口水,翻了个白眼,“肖瑶,我觉得你有空应该同楚神医多学学……”他这说的是真心话,若不是楚神医只是个心理医生,哪里还有肖瑶的医馆什么事!同样都是悬壶济世,一个平易近人、嘘寒问暖,一个活人不医,趾高气扬,怪不得他从没听过谁说肖瑶好的…只是肖瑶听着白卿如此说来,出乎意料地倒也不生气,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继续啃着他手里香气扑鼻的烧饼。可把白卿馋得啊……早知道当时自己就不顾着想心事先买一个尝尝了……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总是有吃到烧饼的机会。比如翌日,楚河造访之时,真的把白卿惦记了一整晚的烧饼带了来。白卿简直谗言欲滴,继续星星眼看着楚河……手里的烧饼。瞧着白卿吧唧吧唧的模样,楚河笑了笑,揉了揉他脑袋上的呆毛,“楚某冒昧,打扰大人了。”那话是对着阿洛说的。
“言重。”阿洛浅浅一笑,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楚河的动作,再落在了白卿的身上,瞧着白卿如此全神贯注的模样,阿洛的笑容愈地幽深了一些,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已然将楚河领入谷中。
楚河并非恶人谷之人,毕竟恶人谷周遭拄着许多虽然为非作歹却也没有沦落到恶人谷这般无恶不赦的地步,更何况这恶人谷也不是说进就进的,若是平常人不小心进了这里边,能不能活着出去,也是不一定的,没想到楚河倒是就这么镇定自若地入了恶人谷之中。好在楚河并没有在他眼前停留太久,便去寻了顾衍去。临走前,他更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屋室里这画风诡异的二人组,眼底是一如往常低低的笑意。等到楚河一走,白卿明显感到这室内的温度瞬间降下来许多。他一个哆嗦。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添衣生火,反而握紧了手中的烧饼,还是战决,冷了就不好次了。
“咳……”阿洛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只不过因着他背对着白卿,此时白卿也不知晓谷主大人是什么样的神情,她不过是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烧饼罢了,而阿洛却是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河缓缓离去的背影,口中更是用嘴型比划着楚河的名字。许久,阿洛忽然又咧着嘴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话,他在转过脑袋看着白卿的时候,那笑意便是愈的明显了,看得白卿一愣一愣的,想着就算自己的烧饼不好吃,这阿洛也没必要笑得这么阴险吧!
不过礼貌起见,尤其是白卿是听见阿洛这么一声轻咳的,讪讪地转过脑袋。他犹豫了一会子,终于开口,“大老板,你要不要来一口?”阿洛,“……”白卿快要因着阿洛这莫名的神情吓尿了,实相地闭了嘴,又忍不住再咬了一口大烧饼。阿洛幽幽叹息,“……若你喜欢,我天天带你去吃可好。”他这么说,可是满眼玩味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白卿笑了笑。很是僵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回答阿洛得话,所以想了想,这最好得回答。还是什么毒不说的好。
“怎么办,我觉得楚河……大概活不过今日。”他那一声叹息愈沉重,吓得白卿一个烧饼掉在地上,啪叽一声响。好了,也不知道楚河是哪里惹着了阿洛,让阿洛如此生气。这下好了,只怕不但拿不到顾衍画的画,这下楚河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其实……楚神医他只是……”白卿本想解释,又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真说了实话,不就暴/露了其实顾衍的左手不行这件事么,那阿洛不就知道之前自己被骗了,麻麻后果好可怕!阿洛瞧着吓得坐在地板上的白卿,这才笑了笑,他慢条斯理地微微俯身,揉乱了她软乱的头,“中午想吃什么?”这画风变得有点快啊,白卿再一次愣住了,丝毫不明白阿洛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午饭,楚河便要离开了恶人谷。白卿本想挽留几句,想想阿洛笑里藏刀的模样,一个哆嗦,只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楚河仍旧温和地笑着,眉眼弯弯,视线偶尔落在站在白卿身后同样笑意浅浅的玄衣男子的身上,那笑意便愈明媚温暖,“白卿姑娘,年纪尚幼,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几道方子是肖瑶亲笔,最适合调养。”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反正白卿的脸烫的可以煎蛋。这么关心自己,要不要这样啊!很害羞的好嘛!
“白卿。”楚河见眼里的人儿僵住,轻轻拉过她的手,欲将方子递去。白卿本来羞得脸颊绯红,只不过在她的手触到了楚河冰冷的右手的刹那,忽然又是一愣,只因着此时此刻,她是分明感受到了来自那张纸条下某个坚硬又冰冷的东西让她的掌心几乎是冷得刺骨?!这是什么,白卿就要翻手去看,却是瞧见了楚河的眼神,她在看看身旁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阿洛,也是打了个寒颤,还是讪讪地缩回了手,看起来,楚河并不是想让阿洛知晓这件事情。
只不过这样也好,反正白卿也不想让阿洛知晓太多的东西,所以她心中虽然有点儿紧张,还是讪讪地缩回了手,躲过了阿洛的视线,好在阿洛根本就没哟把注意力放在白卿的身上,他只是咧着嘴吧,一直都是,笑得很是开心的模样,目送着楚河离去了。
而那之后,顾衍的手好了,而且好得莫名其妙的,白卿也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顾衍为自己画的画像,并交给了穆玄英,不过白卿很是不明白,“你同莫雨的画不是有很多吗,为什么一定要顾衍给你们画一幅?”
“要你管!”只是问完了那个问题白卿就后悔了,果然她才说完了这话,穆玄英便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全然一副要吃人的可怕的样子,白卿当即就傻眼了,心中更是后悔得不得了,想着自己到底中了哪门子得邪,才会跟穆玄英说着这些多余的话。
好在玄英虽说脾气并不好,怎么样都是言而守信的人,他也并没有怎么为难白卿,在拿到了画像之后,也就放白卿离去了,白卿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她终于脱离了魔爪之后,她自然不会白痴到觉得穆玄英还会留了自己吃晚饭,似乎自己没有变成人家的晚饭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心有余悸的白没想到自己倒是因为这件事情同顾衍做了好朋友,顾衍的右手废了,但是在楚河的帮助下,他如今可以熟练地用着自己得左手,这实在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他不懂白卿为什么帮着自己,白卿自然也不会告诉他其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过关系突飞猛进倒是真的,而借着练画的功夫,白卿更是趁机问顾衍讨要了许多张关于自己的各种画卷,顾衍也是有求必应,不得不说,顾衍的画,同真人似的,白卿很是满意地打量着,心里已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想到了往事的白卿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丝毫没有因为现在的困境而感到困恼,只怕她此时此刻最为困恼的还是不知晓恶人谷生了什么事情吧,白卿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恶人谷,是早就已经炸开了锅了,正是因着她无端端失踪这件事情!
而差不多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的慕染同苏钰二人反倒是神色如常地进了恶人谷之中,他们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就这么瞧着这些人在那里无休无止的争吵,好整以暇,其实慕染还是微微蹙眉的,果然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恶人谷这么荒凉的地方,养出了这么永远都吵个不停的充满了喧嚣的群众们,实在也是在情理之中,倒是出了阿洛这么一个清清秀秀,看着便很是干干净净的少年,倒是非常不寻常了。
古玉当即便要出了恶人谷寻找白卿的下落,却还是被阿洛反驳了,只说这天大地大就一个人怎么去找,阿洛说得时候虽然嘴角是一如往常的无所谓的笑意,只是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慕染赞同阿洛的话,只因着先前绑走白卿的人留下的那块白玉还有那张字条,他说白卿没事就是没事,若是真的有事,不会过了那么多天,仍旧安然无恙,虽然若是真的出事了,只怕今天也不知道个究竟。
而慕染千里迢迢来了恶人谷,自然不是为了讨论白卿失踪的事情,她心里是为了要事而来,只因为了白卿同自己说得关于楚河的事情,还有她在知晓白卿之前便寻找到的信息,如今慕染便是来寻阿洛对峙来了,她要问清楚到底阿洛是否知晓关于楚河的事情。
阿洛对上慕染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她是究竟要问什么,想了想,便是笑着遣散了这周遭的诸位,原本还闹哄哄的屋室此时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楚河在哪里?”慕染本就不同阿洛客客气气,此时自然也就开门见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