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嘉驹暂时也只能把晨晨的事放在一边,找了自己的母亲,将某个小区被开发商强拆的事告诉了她。
俞晴芬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立马就察觉到了这件事的背后牵扯的事来,问他:“是盛睿禾让你做的事?”
靳嘉驹向来和他母亲感情好,也不隐瞒她,将自己知道的卓家和盛铭安联系对付盛睿禾的事说了,并把原因都归结为一个:“不就是个女人吗?盛睿禾连个女人都不能养?妈,你说盛铭安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就因为不希望沈初心进盛家的门,就将父子的关系弄到了如今的地步。”,
俞晴芬沉默地对他摇头,挥了挥手让他去忙别的,这件事不管前提原因是什么,但涉及到了社会的弱势群体,她这个主任就有责任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那些人一个说法。
开始打电话给几个同学。
李家的事闹大,越大越才能引起某些官方的关注,到压制也压制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出面来解决。
……
沈初心睡得昏沉沉间觉得心里有很重要的事没有放下,猛地一惊坐了起来,失声喊:“晨晨!”吓得躺在她身边原本陪着她的孩子给吓醒来,揉着眼睛被子掉下来,惊慌地答应着:“妈咪,妈咪,妈咪……”
沈初心转头看见了他,双手连力道都控制不住的紧紧将他箍紧在自己的胸前,嘴里只重复着一句:“晨晨,晨晨,还好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整个人的神经异常紧绷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溃。
卧室的门轻轻地被人从外面打开,母子俩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那边看了过去。
轮椅里,盛睿禾缓缓地滑近床,看到他们母子紧紧的抱在一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脸上的温柔笑意有些牵强地问:“身体怎么样?周叔已经安排了厨房做好了晚饭。”
沈初心盯着他的脸,想问的话就那么哽在喉间,憋得心口一阵阵的生疼。
晨晨被她松开的时候,还在揉着眼睛迷糊的小声说:“妈咪,你睡着的时候给晨晨盖的被子吗?”他明明刚才是看着妈咪睡觉的啊,为什么会看着看着自己倒睡着了呢?
身上还暖哄哄地盖着这么柔软又舒服的被子。
沈初心侧了目光往他小身子下压得被子看了一眼,是条黑色锦缎的被子,并不是她盖的。
她心里有些激动的往盛睿禾看了过去,他却已经转过了轮椅拿背对上他们,淡淡地说:“洗把脸再下来。”兀自坐着轮椅离开了她的卧室。
沈初心给晨晨洗脸的时候发现了自己手背上的青点,一问晨晨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打过了点滴。眼神闪了闪,擦着他小脸儿温柔地问:“晨晨,是谁带你从那些骗子身边去的机场?”
晨晨眨着眼睛,嘟着唇很羞愧地垂下了脸小声地说:“是刚才那个周爸爸和坐轮椅的叔叔去的。”他太懂事,知道自己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要不是有周叔叔和轮椅叔叔,他知道妈咪肯定会很担心自己。
所以她才会累得睡了整整一天,还要打点滴。
沈初心摸了摸他的小脸儿,亲了亲他额头,温柔地说:“宝贝,这件事是妈咪的错,不能怪你。”心又疼又酸,他这几天里也一定后悔又自责得不行,让她连一分气都生不起来。
晨晨还是闷闷地开心不起来,“周爸爸说是晨晨自己太笨了。”
沈初心摸着他长出来的柔软的发,牵着他的手出了浴室,路过床边的时候看着那黑色的被子,心里沉甸甸地难受。
下楼的时候周叔的脸上扬溢着欣慰的笑意,冲她手里的晨晨慈祥地笑着问:“小晨晨,睡好了吗?”
晨晨还是一副怯怯的模样,但还是很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爷爷谢谢你替我盖的被子。”小孩子想法单纯,刚才沈初心没承认给他盖被子的事儿,他就将这事儿想到是对他亲切友好的周叔身上。
周叔眼神一闪,笑意不减的伸出手牵了他对沈初心点了点头,往餐厅里走了进去。
很丰盛的晚餐,周叔什么都不做,也不管别人只站在了晨晨的身边,看他眼睛盯着哪个就替他将哪个食物夹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厨房里做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羹,晨晨和一直安静吃东西的盛睿禾两人的目光有些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份鲜嫩的羹上,然后一个淡漠地别开过了脸,一个皱了下小鼻子不看那儿。
沈初心默默地伸出了手去,用汤匙舀了一勺,放进了晨晨的碗里,声音温柔却有些不容反抗地说:“乖,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对面的盛睿禾听见她的话,眼眸里带着几分隐忍地自己舀了一勺,蹙着眉吃的时候目光不期然的就看见了他正对面的小东西的脸,皱成了包子一样。
“妈咪,只吃一勺好不好?”晨晨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她问。
软软糯糯的声音就连对面一直异常沉默的盛睿禾的心都莫名被牵动了一下,吞下去那口鸡蛋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目光又往面对的小东西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的想法。
可是太快了,他没有来得及抓住,它就如流星追月般划过脑海。
周叔又替晨晨夹菜的时候,有些不经意间的往面色平静地沈初心看了一眼,眼里有着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的疑惑。
吃过了晚餐,晨晨不出意外地吃撑了,周叔冲他伸出了宽厚苍老的手笑眯眯地问他:“小晨晨,爷爷带你去花园里看喷泉好不好?外面的喷泉是全国最漂亮最特别的喷泉。”
晨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是他还是带着征询地往沈初心看了过去,“妈咪?”
沈初心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轻轻地点头:“不要瞎跑,要听话。”
“嗯!”晨晨眼角一弯就乐眯了眼,被周叔牵着往外面的花园去了。
佣人们正悄无声息地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沈初心从门口处收回了目光来,站起来往盛睿禾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他蹙着眉的时候转到了他的身后,推着他往楼上走。
家里改了电梯后,他几乎都是自己上下楼,连周叔都拒绝推他,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晨晨……”推着他上了三楼的时候,沈初心不知怎么开口提晨晨的事,犹豫间,才吐出一个名字,右手手背上就被一只温暖地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了上来。
“初初,别担心,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让你们分开。”
沈初心眼里一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地告诉他,可他紧接着就又沉声地说道:“盛铭安和卓家,我发誓他们一定会为七年前所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的。”那样阴冷森然的语气,连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她面前说了什么,盛睿禾忽然侧过身看着她问:“那个辛然,你对她了解多少?”
不能忽视的是,如果不是周先生的准确位置确定和先他一步出奇不意,他不可能在她离开前一小时找到那个小东西。
沈初心心口仿佛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痛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不得不先问清晨晨今天的事。
“不多。”可是辛然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且帮助过她很多次,她将他推着进了他的书房视线往窗前移过去,那样的神情让他侧着头的时候一览无遗,双手不自觉地沉沉攥了下轮椅的扶手,自己滑着往窗前过去。
沈初心跟了过去,花园里所有的灯都开了,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周叔正跟在已经和他熟悉了的晨晨身后,笑容温和地说着什么,晨晨确实很喜欢那个特别的喷泉。
爬在池沿玩几下水,就又围着那华美又独一无二的喷泉转一圈,一张小脸上洋溢着很久都没有过的快乐。
沈初心的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别过了头的时候才发觉盛睿禾的眸光痛而复杂的胶着在她的脸上,见她回过了头来,他缓缓地神色黯然地将视线投到了外面的喷泉上。
“晨晨对我说是周晋珩和你去救他出来的,我想当面对他道谢。”并不是一觉醒来所有的事就不复存在,盛铭安的狠话犹在耳边,心底,沈初心自己再清楚不过她身边有多少能让盛铭安下手的软肋。
沈家不在,阮家不在的今天,她唯一可依靠的人唯有眼前的盛睿禾。
可她又再清楚不过,盛铭安对她所做的一切又隐隐中透出都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七年前的真相一个个随之呈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忽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总觉得留在他的身边自己及身边的亲人都会临到更大的不幸。
手一下子却被他抓住,盛睿禾的脸上阴郁之色毫不掩藏中又透着几分隐忍的痛,他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抑制着身体细胞里每一分的愤怒和恨地盯着她的眼,声线都因为过分的压抑而低哑暗沉起来:“初初,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离开?我已经答应了你,再不会让你和你身边的人临到那些事了!”
胸腔里所有的不解和悔恨都积压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每一分的理智和克制都让他挑战着自己从未有过的耐心。
沈初心将喉头的一口腥甜强忍着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不停的摇头,原来痛到深处的时候是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