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盛铭安为人城府极深,如果轻易间能查出来的事,他早在七年里就知道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所有人都在盛铭安的手掌心里挣扎着。
……
周叔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给了她,并告诉她,“号码是你先前的那个,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号码丢失的情况,如果有谁的号码不见了,小姐你告诉我一声。”
沈初心轻轻点头,接过手机,翻了几个号码,她手机里能联系的人本就不多。
如果不是晨晨那时候生病她会联系过那么多的同学和曾经的朋友,她手机里不过就是李家的电话,还有苏老太太的。
后来又多了些人的。
给舅舅打了个电话问了下他的腿好得怎么样,是舅妈接的,大概上次在门外对她说的话又被舅舅知道了,舅妈小声地告诉她两人在冷战,连小春都觉得家里气氛不太对,一家到晚把自己关在小卧室里只知道学习。
舅妈很担心,希望沈初心劝劝舅舅。
沈初心应下,这才听见舅舅一声冷哼,并捂着话筒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见。
“初心,你和晨晨怎么样?不要总担心我们,我们这么多年好歹也就是这么过来的,你和晨晨在……他对你们母子好吗?他有没有怀疑晨晨的身世,他……”
沈初心声音很轻的说:“舅舅,盛睿禾对我们很好。你不要担心,你不用再生舅妈的气了,就算她不说,我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们被人诬陷报复社会而引起的爆炸案,现在已经被警方查了出来。
就算舅妈不告诉她,这么大的事儿,新闻上自会有人每天跟踪报导。
家里报纸不断,昨天的时候周叔将网线和座机都重新弄好,她要知道这些,哪怕不是舅妈,也能从别人嘴里知道。
盛睿禾已经不怕她知道任何事了,因为现在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卓家一倒,盛铭安又忌讳着那位周先生,在国内竟然连半点儿的动作都没有,这让她明白,这件事很快就会落下帷幕。
只是,晨晨的身世与七年前酒店的真相是大白了。
那剩下的呢?盛铭安为什么对沈家和阮家出手。
沈初心抿了抿唇,试探着问:“舅舅,我们以前是不是得罪过盛铭安?”这是她得出的唯一结论。
舅舅显然也想过这些,只是他有些不太想对她提及这些事儿似的,“初心,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过去的话,就不要继续去想了。盛睿禾自己是个成年人,如果他一定要坚持的事,盛铭安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沈初心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浑身都冰冷异常了一瞬,她深深地呼吸着,才从那种整个世界都苍白无声的寂静里回过神来,后面舅舅大概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听得不大清楚,只是应付着他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晨晨自己洗了澡出来,左闻闻右修嗅的,跳上了床的时候,还在嗅着什么。
沈初心暂时抑制着那一丝的心惊肉跳的感觉,往床上过去,给他揶了下被角,柔声问:“宝贝在做什么?”
晨晨小脸上有些不自在的问她:“妈咪,宝贝想闻闻自己还臭不臭,大轮椅一会儿过来讲故事的时候,会不会不喜欢。”
这个敏感的小家伙啊!
让她忍不住地就笑了起来,伸手去捏上了他小鼻尖,“不会的,宝贝的身上很香。”
从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自立学着自己洗澡,从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自己洗澡了,现在七岁多,他自己洗澡后身上哪里都是香喷喷的沐浴露的味道。
又杂着他身上常年喝奶的习惯中的奶味。
晨晨满意了,门口动静一响,盛睿禾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地牛奶走了进来,看见他们正都看着自己,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晨晨嗖地一下就重新钻进了被窝里,朝沈初心狂挤眼睛,示意她不能出卖自己。
沈初心失笑,抬眼对已经坐在了床上的盛睿禾说:“他在等你。”摇头笑了笑,去了浴室收拾晨晨身高不够而没有归回原位的物件,顺便一边将他的衣服泡好。
浴室的门没关,外面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了进来,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宛如这七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妈妈洗衣服,爸爸讲睡前故事。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事,她和他之间……又会是怎样一种不同的人生与结果呢?
等她洗完了衣服出去的时候,晨晨已经睡得极沉,桌上的牛奶杯已经空了,而盛睿禾正靠坐在床前凝眸专注着盯着熟睡中美好如天使的孩子的脸看着。
听见了她轻微的脚步声时,他才从床前往起一坐,右腿仍是有些僵硬,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掩饰着那种冰冷的东西,又竭力地想让它与自己融为一体,好让她的眼底少一丝的愧疚,哪怕一丝。
可他还是对自己生出了浓浓的失望来,那东西很难会像自己的一样。
沈初心偏开了脸,好让自己不要总是将目光落在他那条僵硬的腿上,去关了大灯,只留下的床头的小灯,背后一阵灼热的温度紧紧地挨了过来,她被他紧紧的钳制在怀里,湿热的气息和他渐渐有些变得紊乱的呼吸让她全身都僵过了他那条假肢。
他蓦然间将她一松,一个吻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耳边,昏暗的小灯下,他低而柔地说了声:“早些睡,晚安。”
离开了他们母子的卧室。
沈初心在那儿原地不知僵立了多久,等全身的血液都要失去温度的时候,她才转身去了浴室,将水温调得很高,直到把自己都烫回了正常的温度,这才睁开了眼眸,换好了衣服往床上躺了下去。
晨晨仿佛知道了她就在自己的身边,缩着小身子往她怀里钻了进来,一双小胳膊伸出去搂着她的脖子,仍是睡得香沉。
卓家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之后,他们手里的七年前凡吞并过的沈家及阮家的所有东西都慢慢地被盛睿禾一手收购了回去。
最先收购回去的就是沈家在法国的葡萄酒庄,潘一诚去卓家签的转让契约,当然受了不少的冷嘲热讽,可是他连半点脸色都没有变得就那么听着他们在自己身边阴阳怪气指槡骂槐的话。
最后卓梦瑶冲进了会议室,冲过去要抽他一巴掌的时候,潘一诚悠然地抬起了手臂手一紧就将她的手腕捉住,唇角一抹风流不羁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后就嫌弃的甩开她的手腕:“卓大小姐,现在投怀送抱,我不稀罕了。”整了整他没有一丝皱褶的银色西装,冷哼了声高傲地从他们所有人的面前合上了转让契约,离开了卓氏。
身后是卓梦瑶气急败坏的怨毒的咒骂:“潘一诚,你这条盛睿禾的走狗!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一定!”
他连转身回头都懒得,一路往电梯里进去。
女人蠢成她这样,别说疯子不想多看她一眼,就连他潘一诚都懒得再去想一下她那丑陋不堪的嘴脸了,唉……前段时间真的是好磨练他的忍耐力啊!
……
盛氏大楼。
潘一诚将那份自己这段时间第一次的收获扔在了盛睿禾的办公桌上,还有些不怎么高兴地问:“要不是我,你觉得卓家怎么可能倒的那么快?所以,真的不打算给我年底多分些红吗?疯子。”
盛睿禾连他一眼都没有看,打开了那份酒庄转让,视线在最初的签约名字上凝了许久。
潘一诚也看了那个名字有些时间,所以知道他也会同自己一样想不通,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里,转了转才问:“阮盈君为什么当时要把酒庄卖给卓家?”
盛睿禾这才掀了眼眸往他扫了一眼,合上了手里那份东西,这份东西,他想:初初一辈子都不能看到最好。
七年前,酒庄本来可以抵押给任何人,为什么就偏选了卓家呢?
盛铭安在其中起了怎样的作用?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沈家和阮家没落?
盛睿禾同样想不通,不过,他想不通的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查。
“你觉得呢?”盛睿禾淡淡地反问了回去。
潘一诚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摊双手:“我觉得可能是阮盈君脑抽了,明知道那时候卓之行与盛铭安联手,还会把酒庄转给了卓家。”
可是又转念一想,觉得不对,“酒庄被烧的时候,是几号来着?”
总觉得有什么答案就在脑海里成型,可是又有些让他抓不住重点,那种心痒痒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想盛睿禾没什么耐心,扔了份东西在他的身上冷冷地道:“年前只负责这一件事,其他事都交给孟伦。”
潘一诚打开那份文件一看,就乐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真的啊?那年底分红?”
“少不了你的。”盛睿禾将他就打发走了。
潘一诚是打着得意非常的口哨出了他的办公室的。
他走后,谈亮敲门进来。
“先生,敬老院和李家的小区的事儿已经安定下来了。”谈亮负手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说,顺手推了下眼镜,并将几份文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盛睿禾拿起来,一一看了下来,仔细到仿佛那是他每一个经手几千几亿的大案子似的专注。
敬老院被合并进了一家疗养院,那些被强拆了小区没有住所人居民也在最短时间内政府开始补贴一部分,剩下的是周先生竟然在背后动作解决了大部分人的生存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