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心给晨晨剥了半天的栗子,等他小肚子都吃得有些鼓起来的时候,边喝水边调皮地凑到了她的脸前眨巴着眼睛问她:“妈咪,大轮椅不会真的把靳叔叔打了吧?”
她便知道这小家伙刚才的一切无辜和纯真都是假的,故意让盛睿禾帮他讨个便宜回来了。
她抬手拿有些黏的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扳起了脸问:“你刚才告状是谁教的?”
以前的时候,晨晨并不会告状的,老实巴交的一个孩子,虽然学习永远不会落下第一名,但在她面前真的从来没有告状过。
这让她不得不想,最近学校里,他很可能交了什么朋友的事了。
晨晨扁着嘴巴,有些小心翼翼地靠在她的腿上,对着手指小声的说:“是艾莉说的,如果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可以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自己的孩子的。妈咪,晨晨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鬼机灵的模样,是以前真的没有过的。
但还是让沈初心一颗心柔软得不可思议,正要说什么,门口那边动静一响,走了大半天的盛睿禾回来了。
还是刚才那个样子,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真丝衬衫,领带在刚才出去的时候就扯在了病房里。
只是细打量之下就会发觉他的额头上有着运动过的痕迹,并不明显,但沈初心观察了这几年人的细微表情和动作,还是看了出来。晨晨鬼头鬼脑的抬起了头往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看了一眼,缩着小身子非常乖萌地坐在沙发里,还将手里剥好的栗子举了起来,歪着脑袋瓜子问:“你要吃吗?很甜的。”
沈初心看着他们,也不吱声继续剥着袋子里还带着几分热气的栗子。
盛睿禾抬手揉了揉晨晨的头发,沉声的说:“以后不许再喊他伯伯了,知道吗?”
晨晨又是一副无辜又迷茫状,啊了一声,问:“那可以喊叔叔吗?靳伯伯不会生气不给晨晨吃饭吗?”
盛睿禾的额头抽搐了一下,将他的小心思都看在了眼里却也不揭穿地沉着脸点头:“他敢!”
小家伙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沙发里起身去洗手间洗手了,那蹦蹦跳跳的小身影让人看了没由来心情大好。
盛睿禾当然更好了,靳嘉驹敢给他玩这么一手,在背后占他便宜……呵呵,这个星期就让他的相亲都泡汤去吧!
沈初心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来,给他递了过去,他没有接往她身边一坐,挑了挑眉,那神情举止大爷极了。她没由来嘴角抽了抽,将纸甩在了他的手上,“自己擦!”
从前的时候她不非常不喜欢看到他和人打架。
事隔多年,不知为什么还是那么不喜欢,心里就有烦透了男人动不动就动拳头的野蛮行为。
再说靳嘉驹的事,不过就是个无关痛痒的玩笑罢了,竟然值得他个残疾人去打人……这男人,真的是没治了。
浴室的门关着,晨晨还在里面哼唱着什么法文小调,盛睿禾见她恼了,只能心思一转间索性将野蛮进行到底,手臂一动就将站起来要去浴室的人强行禁固在自己的怀里,一个非常的吻就那样袭了上去。
沈初心抬手捶他,瞪大的眼睛,满眼满脸的难以置信楞住了一样。
盛睿禾却眼角一弯轻轻笑起来,带着几分得逞后的意味,一双凤眸更显深邃幽寂让人沉沦,他声音有些暗哑地在她耳畔轻声地说:“晚上回家。”
回家这个词,太过郑重又太过温柔了。
沈初心不由地心柔了几分,也忘记和他计较他那个野蛮的吻,浴室的门上小小的人影一闪,他已经将她松开推了起来,手还流氓似的往她臀上拍了一下。
这动作就被晨晨看了个正着,瞪大了眼睛哇地一声紧急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和眼睛:“晨晨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初心回头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一张脸尴尬得涨了个通红往浴室里进去洗手,双手手指上黏黏地全是栗子皮上的糖。
不知是栗子把人甜得腻到了,还是什么,洗手抬头的时候发觉镜子里的女人正扬着又娇又媚的笑。
……
晨晨虽然也答应了帮他们瞒着,但沈初心又怎么会不知道家里肯定是在重新装修的事?
盛睿禾当时问晨晨喜欢什么颜色的话还言犹在耳,等四天后从医院里回去的时候,整个别墅焕然一新到让她都有些不敢认的地步。
到处都再找不到一丝的黑色,那种压抑的颜色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半山别墅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水晶灯明亮璀璨夺目、地毯也换成了与法国庄园里同样的、滑动电梯还在,步行旋转楼梯扶手都换成暖色系的颜色……
“妈咪!欢迎回家哦!”晨晨鬼机灵,捧着一只小小的蛋糕从餐厅那边走了出来,脸上扬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周叔笑眯眯和蔼可亲地就站在餐厅门口处看着她,身旁男人的手臂轻轻地搭着她的肩,声音醇厚中透着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喜欢吗?”
沈初心还能说什么?红着眼睛轻轻的点头,“嗯,喜欢。”
非常喜欢,如果不是盛铭安步步紧逼又做出来那样的事,她曾一度在他温柔的笑容与纵容下觉得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候。
晨晨在学校班级里的人气好了起来,每天哪怕回家后也会有同学打电话来问他家庭作业问题,那时候他总是扳起脸来,像个十足的小大人一般,就连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接电话的周叔都忍俊不禁想笑。
盛睿禾的公司里的事渐渐交给他最信任的那些人,他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起来。
星期天的时候,一家人约好去看李家二老和敬老院的那些人。
结果晚上就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的初雪,耽搁了去那边的时间,本来是上午就过去,结果晨晨一直在喷泉池旁玩得太开心而将时间拖了下去。
沈初心几次要去催他,却被盛睿禾伸手臂将她阻止,“让他多玩一会儿。”
深邃寂静的眸底泛着丝丝缕缕的柔和,最近父子俩的关系又渐好了起来,晨晨有了很多的秘密总会和他分享而将沈初心撇下。
有时候让她有一种被儿子抛弃的错觉,那种时刻总是更加深刻地体会着盛睿禾七年来的心情。
“周叔已经过去了,他们也不会计较的。”他说。
确实不会计较,李家二老的身体竟比以前更好,每天住在疗养院里很多老年人的锻炼他们都多了起来,中午午休,下午的时候又是很多他们曾经想也不去想的消遣,玩牌或是熟悉一些现代化的东西。
比如智能手机李老爷子就玩得相当的好,竟然在疗养院里的比赛中得了第一名,奖品是一部华为的最新款智能手机。
为什么不是苹果和三星,这实在要提一下这些固执的老人,认为支持国产才是中国人。
沈初心疗养院里的护工嘴里听到这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奶奶身体不错,所以经常会帮着厨房去做饭,中午他们过来晚了些,她就正在厨房里亲手给他们一家包水饺。
护工告诉沈初心,“李奶奶昨晚都将肉馅都弄好了,一早上看到下雪还说你们肯定会过来,就是不知道会是几点。”
沈初心胸口处暖暖得仿佛被洒进了无数的阳光般,李家二老因为她受了许多的苦,这些年里好不容易才放下了孙女的事,又一次次临到那些事,让她愧疚了很长时间。可是现在看到他们过着这样丰富多姿的生活,终于让她的心安了下来。
盛睿禾因为出门时腿忽然有些不适,后来取了假肢坐了轮椅过来,正由周叔推着他去了院长的办公室,不知在谈些什么。
晨晨在外面陪着李老爷子和一些他以前就熟悉的老人家玩,在教他们说法语,沈初心仔细听了好久才听出来,他在教他们说:“:jet""aime。”
结果就有老头老太追总在晨晨问,“为什么乐戴毛是我爱你呢?老外都好傻啊……”
晨晨正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很耐心地给他们解释,“只是读音相似呀!”
以前一直在敬老院做义工的小马看见沈初心,往她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不知是谁换下的带着骚味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地塞进了她的手里:“这么久真当自己是豪门太太了!去洗吧!”
沈初心问她,“洗衣房在哪儿?”她第一次来,难免找不到很多地方。
并没有将手里的衣服扔下不管,已经习惯了这几年的生活,突然回归以前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让她每天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在家里的时候,周叔简直比盛睿禾更强势地管着她,这个是佣人做的,那个不是小姐你做的……家里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让她插手。
她知道,这里面有盛睿禾的交待,自也有周叔的心意。八壹中文網
他们总以为让她做那些事是让她受苦,可是他们不能明白的是,劳动让人自豪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小马随手指给了她洗衣房的位置,正打了水泡着衣服刚弯腰下来,走廊里有轮椅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头往门口看过去的时候,没有别人推着的盛睿禾正进来。
看见她正在做的事,眉头很是不悦的拧了起来,沈初心以为他又会像周叔一样抢过去说这些事不是你做的。
没有想过的是,他往她的跟前滑了过来,伸出手眉头越发锁了起来,那呛鼻的异样让他的脸都黑了下来,但他还是问:“不能扔洗衣机吗?”
这里的疗养院设备齐全,并不像他们以前在的那个敬老院,里面连台洗衣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