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奶奶我不说。”
晨晨手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动用他们的钱?不过是沈初心想着有个万一拿那些钱可以给他们养老。
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这些年老爷子的退休金也有些,但总会有个万一。
现在那片旧小区已经从卓家的手里收购到了盛氏的名下,盛睿禾并没有特意提过,但她知道那片小区他自有着自己的主意。
往那边的阮盈君看了看,沈初心就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那一次的试探之后,她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不见阮盈君,不是其他原因——就是她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那个越来越让她不想去想,不想得到的真相。
盛铭安和姚靖雅的离婚怎么可能会被曝光在公众视线内?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姚靖雅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婚的时候,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
沈初心从那个老教授的家里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下楼出来,走到大门外的时候就遇到了姚靖雅的助理,朝她客气地躬了下身子,说:“初心小姐,太太想请你吃个晚饭。”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冬天的天格外的短,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到处灯光闪烁。
那边黑色的车子里车窗缓缓地滑了下来,姚靖雅的脸短短时间不见,再不复从前的精致优雅,隔了一段距离看上去都黯淡了许多。
盛睿禾在她要来老教授家做保姆的事上和她起了争执,两人陷入冷战几天,所以他还没有来这里接过她一回。
沈初心也有自己主意,谈亮安排了车都被她坚持拒绝。
“车很方便,到时候就让人在山下等吧。”
所以姚靖雅的出现,在她的意外之外。
沈初心思考了片刻就往那边的黑色车子走了过去,助理跟在她的身后,等她到了车旁的时候上前替她打开了车门,请她进去。
“姚姨。”她们之间虽暗地里真的是谁看谁都不顺眼极了,但自从回来后,沈初心还没有和她那么撕破脸过。
起先的时候,她是想着就算维持不了现状,起码也不让盛家父子和姚靖雅走到如今的地步,但知道了那么多的事后——她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
司机发动了车子,姚靖雅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就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沈初心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车子开往了市中心的一家法国餐厅,姚靖雅就算和盛铭安的关系再僵,她也是姚家的二小姐,从回到姚家再到嫁进了盛家,从不缺钱。
找沈初心又是要谈话的,没有意外地包了场。
整个餐厅里静得出奇。
牛排点了沈初心以前喜欢吃的,她现在也不挑食,姚靖雅安排好的她只是在侍者上了牛排的时候,抬眼往对面的女人看了过去。
“姚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姚靖雅在等着她的话,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陪她耗,看着她脸上连一丝的笑意也没有地问:“是你妈妈吗?”
盛铭安做了那么多的事,走到今天如果姚靖雅还不能明白他这辈子到底是怎样的男人,那她这些年里的青春和人生也算浪费的彻底。
沈初心知道她找自己肯定和妈妈的事有关,只是没有想过的是,姚靖雅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带着几分的不确定和难以置信。
她的目光里含着太多复杂不明的东西,让沈初心静静地盯着她良久之后,才心思微动间轻轻地点头:“是。”
姚靖雅的握着银质刀叉的手蓦地紧了一下,但她极力地将那一瞬间的尴尬掩饰下去,脸上露出了牵强的笑容出来接着又问:“听说她失忆了?”
沈初心这些日子里对这个话题是对不提就不提,能躲着不见面就好像那样的事实并不存在一样。
现在被姚靖雅这么提出来,她抿着嘴唇半晌不说话。
静默中。
姚靖雅就淡淡地说了出来,“看来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初心的错过,仿佛在姚靖雅优雅的动作里有着什么情绪被隐藏其中,可她仔细去打量又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
姚靖雅又问起了晨晨的学习和近况,也问了一些关于阮盈君的事,沈初心知道就算自己一句不回答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些年里姚靖雅盛太太不是白当的,国内国外多少有名的私家钻探都和她有着密切的来往。
她要盯着盛铭安的那些年龄不同,肤色不同的情人们。
防止任何一个对她来说有威胁的女人会在突然的一天抢了她盛太太的名头。
可现在,她大半辈子为了这个名头早在多年前连人性和善良都抛弃的时候,突然会在盛睿禾拿了她确凿证据的时候提出离婚。
如果不是盛铭安并不同意,她现在已经是个自由身。
带着面具的晚餐吃了半个小时就结束。
沈初心正欲打车回家的时候,在她的身边缓缓地停下来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牌号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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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多少狗仔都知道这车是谁的。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盛睿禾清冷的脸隐在昏暗里,看起来冷酷极了。
沈初心没有多想弯腰坐了进去,不等她坐稳,男人强而有力的手臂将紧紧地将她一捞,眨眼的功夫就霸道地将她压在了车座里。
那么重的体重压在她的身上,她有一瞬间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处的郁结都要让她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对你说了什么?”
竟然带着丝丝缕缕的酒气,他的眼眸在昏暗不明的车厢里却异常的明亮锐利,沈初心知道他有过应酬,但一收到消息说姚靖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就匆匆赶过来了。
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喘着气说:“问了我妈妈的事。”
一方面是和她确认那个人是不是阮盈君本人,另一方面又是确认她失忆的事是不是真的。
可这两件事,姚靖雅那样的女人,她会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阮盈君本人,又怎么会住进半山别墅?
如果不是失忆,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七年里所受的苦?回到a城的这大半年里,新闻上卓家闹了那么久,国内国外都知道盛睿禾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父亲闹成了如今这样水火不融的地步。
姚靖雅今晚这些确认的背后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沈初心一时想不透,她不愿意去想。
关乎阮盈君的事,她现在一件也不想去面对思考。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那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请到学校来,能让学校在三月开学的时候就开始正常运行起来,就算不能正式收其他的学生,但那近百名年龄不一的孩子们,他们再耽误不起任何一点儿的时间。
偏盛睿禾不支持她以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尤其是让她穿上这种普通得让他只要一看见的时候就直皱眉的衣服,那双手里最近才养得去了茧子,他每次吃饭的时候偏头看着她的手都拧着眉脸色沉如墨。
推开身上的重量,盛睿禾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翻身坐起来的时候将她也捞了起来,却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把她更紧的按在胸口处。
沈初心能听见他心跳声,清晰又带着几分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酸的力道。
车子驶回了半山别墅,他们却再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是互相沉默着。
盛睿禾不知在想什么,沈初心却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前什么也不去想,曾经那样的日子做梦也不可能再回去。
七年前的沈初心早就在这些年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她不好,可沈初心自己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骄傲。
晨晨没有看见他们回来怎么也闹着不肯去睡,自己吃过晚饭就上楼洗澡又洗了袜子,正穿着一套卡通睡衣在客厅里的沙发里等着他们回来。
门一响,有佣人的声音响起来:“先生,初心小姐。”
晨晨听见声音就往外面奔了出去,小孩子可不管自己的妈妈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反而她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微微的汗味,让他有些怀念有那么一段时光。
“妈咪!”已经开始窜个头的小家伙一头就撞到了沈初心的腿上去,双手抱紧了她的腿仰起小脸儿有些委屈地问:“妈咪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这几天她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
沈初心弯腰摸了摸他的脸儿,说:“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晨晨保持着仰起脸的姿势,对她乖巧地咧着嘴笑说:“在等妈咪回来啊!”
盛睿禾低低地扭头对佣人吩咐了句什么,佣人往厨房里走了过去,沈初心这边牵着晨晨的手往楼梯上上去。母子俩边走边聊着今天他做了什么,外婆带着他去了哪里之类。
沈初心脸上扬着温柔如水的笑意,心里就算不想刻意去想,但还是转起了心思来。
盛铭安最近似乎没有了动作。
他们出门的时候几乎再没有谁来跟踪他们的车了。
回卧室洗了澡过去的时候晨晨还在等着她,强撑着眼皮不肯睡,直到她躺上去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他才睡着了。
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响了响,沈初心给晨晨掖好了被角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橘色的小灯,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往隔壁的卧室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