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隋英挂了电话,回到房间里。
黑色的**单枕套上,陆晚晚一手耷在真丝被子外头,身上是大红的睡裙,像是在黑色的水墨画上,开出了一朵极尽迤逦的玫瑰花。
秦隋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呼吸都放轻了,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将这朵花慢慢笼进怀里。
陆晚晚对他的拥抱无比熟悉,自发自动的靠进他的怀里,被他拥紧。
这个回笼觉,就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陆晚晚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
她眼睛闭着,趴在秦隋英身上,从**头柜拿了手机,推了秦隋英一把。
秦隋英眯着眼,朝屏幕上看了一眼,摇头:“不接。”
陆晚晚便将手机挂了,放回桌上,嘟嘟囔囔的问了他一句:“刘老三是谁啊?”
“星辰俱乐部的老板。”
星辰俱乐部,又称星辰美酒俱乐部,正是秦隋英昨天晚上喝酒与砸场子的地方。
陆晚晚睁开一只眼,问:“他这么一大早给你打电话,不会有什么事吧?你跟他熟吗?”
“凑合。”秦隋英翻了个身,抓了抓头发:“就算是有事,那也是他上赶着登门致歉,说不定现在在我家楼下等着呢。”
他刚刚说完,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陆晚晚推了他一把,秦隋英只好将手机拿起来,看一眼,冲陆晚晚扯唇一笑:“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在我楼下等着呢。”
陆晚晚嗯了一声,准备起身换件衣服。
秦隋英拉她一把:“你才睡了多久?起来干什么?”
“你这边要来客人啊。”陆晚晚道:“总不能我还在楼上睡着吧……”
“让他等就是了。”秦隋英嗤笑一声:“谁说他上门我就得见?真以为普天之下皆他妈,都得惯着他呢!”
陆晚晚额头上划下三道黑线:眼前这位大爷,昨天在人家店里打架,打坏了花花草草不说,之后还不解气,将人家放在前台摆看的酒砸了不少。结果一大早,人家俱乐部的老板还得来找他登门致歉,这到底是普天之下惯着谁?
“起来吧,别让人家在楼下等着。”陆晚晚拉了他一把。
事情闹到这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昨天她说的虽然都是实话,却也有些火上浇油的作用。其实她也不算受了什么委屈,若是不多后面那几句嘴,说不得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这样一想,陆晚晚对在楼下等着的那星辰俱乐部的老板,就感到更加抱歉了,拖着秦隋英起身。
秦隋英懒洋洋的靠在**头,拿手机回了条信息,进洗浴间洗了个脸。
陆晚晚见他出来,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茬:“胡子不刮啊?”
秦隋英虽然没有胸毛,但是身上的毛发也比较重,胡子一天不刮都能摸到扎人的感觉。
“我就是见个人,又不是要去走红毯,弄得那么细致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陆晚晚却还是听出来了,秦隋英和这个即将到来的‘刘老三’应该是很熟悉的,甚至有可能可以称得上是朋友。越是对着外人,他越是端着,这般穿着睡袍、胡子拉扎的模样,不是给外人看的。
不多时,楼下的门铃响了,家政阿姨开了门,将人迎进来,安置在客厅里,泡了茶。
秦隋英下楼的时候,陆晚晚跟在他身后。
本以为这个‘刘老三’怎么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生意人,却没想到他竟然相当年轻,甚至比秦隋英还要年轻一些,穿着一身枣红的西装,窄腿西裤,头上还扎着个如今最流行的苹果头,不像是个俱乐部的老板,反而像是从现代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当红小鲜肉。
“秦哥,这就是嫂子吧?”刘老三站起身,脸上荡开笑,迷人得很,看着陆晚晚,口气甜腻腻的:“嫂子,昨个儿那事情可真是不好意思。秦哥把你护得紧,以往没见你进过咱们那场合,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对不住!”
陆晚晚被他一张口的那句‘嫂子’给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僵,挣开了秦隋英的手:“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叫我陆晚晚就好。”
秦隋英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就黑了一层。
刘老三见了秦隋英的脸色,这下可知道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连忙将话题扯开,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看上去便十分厚重的木箱子:“秦哥,我也没别的好物来给你赔罪,带了一箱子酒,您出生那年的大拉菲……”
秦隋英靠坐在沙发上,点了颗烟,神色有点儿冷淡,听着那刘老三说一阵子话,不痛不痒的接上那么两句。
陆晚晚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刘老三虽然人年轻,却是天生适合开酒吧、俱乐部这些生意,一张嘴真是巧舌如簧,能将人哄得高兴。只是秦隋英一直坐在一旁,颇不给他面子,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刘老三坐了一个多小时冷板凳,好不容易得秦隋英松了口,忙不迭的告辞了。
陆晚晚将他送到门口,刘老三冲她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到她关了门,转过身来,就发现秦隋英方才脸上仅有的一点儿笑意,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打量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怎么了?”陆晚晚问。
秦隋英没说话,径直上楼了。
陆晚晚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喜怒不定的性子,突如其来的冷待,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昨晚本就没睡好,此时头又昏得厉害,上了楼,犹豫了一下进了次卧,躺在**上。
闭上眼睛之前,她心中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等到杂志社情况稳定一点儿,能够赚到钱了之后,她应该给自己买个小房子。
这人啊,住在别人的地方,总是不如在自己的地盘自在的。
——
事情就像是这般,莫名其妙的翻过了一篇。
在陆晚晚心中微微带着忐忑的时候,秦隋英仍旧平淡无奇的过着日子,只是偶尔在黑夜里,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探究,让她心里都有些发毛。
戴成没有再在她的眼前出现,仿佛那天晚上突如其来的会面,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玩笑结束了,他仍旧与她的生命无关。
对于陆晚晚而言,生活唯一的变化,是秦隋英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秦先生有个很低调的,又极为漂亮、宝贝的女朋友。
这样的传言与陆晚晚心中所想背道而驰,可是她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