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在继续,陆晚晚却越发的心不在焉。
她偶尔抬起头,在宴会场里寻找陆清茗,却始终没再发现她,就好像先前的惊鸿一瞥,纯粹是她看错了一般。
秦隋英揽着陆晚晚,见她精神不太好,低头俯身在她耳边道:“想走了吗?”
陆晚晚抿了抿唇,摇头:“没事。”
她知道,这是齐夫人的生日宴,秦隋英是她的晚辈,走得太早不合礼数。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的后半场,外客走得差不多了,秦隋英拉着她,同齐夫人道别。
齐夫人保养得并不好,五十岁的年纪,鬓角已经有花白的头发。而且,她也不像是其他贵妇那般,将头发染黑,在脸上打玻尿酸,维持年轻的假象。
她的面貌与她的年纪完全相符,却并不显得衰老,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充满着生机与活力。常年在商场指点江山,练就了她身上那极为大气舒朗的气质,远非孟芳汀之流可比的。
陆晚晚受宠若惊的同她碰了下杯,道别之后,同秦隋英一同离开。
一直到离开饭店,陆晚晚尚且在回想齐夫人的气度与姿态。这种不畏惧衰老、生机勃勃、战意凛凛的女人,远比无知的花瓶,更令人折服。
谁说,女人的价值,就体现在相夫教子的婚姻上呢?
“在想什么?”
豪车后座,秦隋英亲昵的揽着女人的腰,低头在她耳边问。
借着路灯的朦胧夜光,他能看到她梳起长发露出的后颈上,一道狭长的月白色疤痕。他心头有些涩,忍不住靠得更近,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阻止了自己想要吻那块疤痕的冲动。
“在想,齐夫人。”陆晚晚冲他笑了笑,态度很坦然:“今天的宴会场上,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姿态雍容的贵妇,可是在我看来,她最迷人。”
秦隋英喉头滚出一声轻笑:“在我眼里,你最迷人。”
他看着她的眼里,好像有闪耀的小星星,只可惜陆晚晚看着窗外,错过了这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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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的事情,陆晚晚紧张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放下了。
倒不是觉得秦隋英会因为对她的那点儿‘喜欢’,而不跟她计较,纯粹是因为,她相信秦隋英的智商。
两人感情尚好的时候,他表露过求婚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有那么想要进秦家的门,当时就根本不会拒绝。更没必要为了进秦家的门,而帮孟芳汀做事。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若是想不明白,也就不是秦隋英了。而此时的陆晚晚并不知道,再聪明的人,在感情里也是茫然的,因为爱情本身,就无法用智商和理智来衡量。
陆晚晚想开了之后,勉强松了一口气。生日宴会之后,孟芳汀几次找她,她都直接当对方是空气。
直到某一日,孟芳汀在她公司楼下拦住了她。
陆晚晚这段时日对她不胜其烦,此时在楼下看到孟芳汀,下意识的皱着眉头,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抗拒。
“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又何必总是来找我?”
陆晚晚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反倒让孟芳汀心头发笑。
从她第一次真实接触到陆晚晚,陆晚晚就在她面前显露出了相当单纯好糊弄的一面。其实,当时陆晚晚不过是装傻糊弄她,孟芳汀却当时是半信半疑。
而之后的多次接触里,陆晚晚不断的退让和避而不见,反倒让孟芳汀愈发肯定了自己对陆晚晚的第一印象——陆晚晚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花瓶,撞了大运被秦隋英给看上了。
因此,她对陆晚晚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和善,变成了之后的气焰嚣张。如今又捏了陆晚晚的‘把柄’,更是想将陆晚晚捏进手掌心里。
本来,在陆晚晚搬出半山别墅的时候,她觉得这一枚棋子已经废掉了。
从半山别墅搬出来,秦隋英又给她开了个公司,显然是给了分手费,孟芳汀当时以为两人缘分已尽,也懒得再理会陆晚晚。
后来才从另一人处得知,陆晚晚从半山别墅搬出来,两人却没断,不仅没断,看那感觉,反倒是秦隋英做小伏低的讨好人。
孟芳汀在秦隋英身边放了人,初初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是摔了脑子。秦隋英虽不是她养大的,但是这么多年的接触,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位秦三少的性子?
让他做小伏低,做梦去吧!
可是那天齐夫人的生日宴上,她看见秦隋英带陆晚晚出席,当她看见陆晚晚身上那套鹅黄色礼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傻姑娘是走了大运,真的被秦隋英给看中了。
她身上那套礼服,是秦隋英的母亲韦夫人自创的时尚品牌lem,今冬的新款,国内大概也只有这么几件。
秦隋英让她穿着这样的礼服,在与秦家十分亲近的姻亲的生日宴上出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又去找了陆晚晚。
果不其然,这傻姑娘被她手上的录音给吓唬了。
孟芳汀心里颇为得意,既然秦隋英他非要自己给自己找根软肋,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到这里,孟芳汀长抒一口气,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放长线,吊大鱼。
她慢悠悠道:“上次阿姨的语气太重了,是我不对,晚晚,你也别太生气了。”
“我也没说,一定得让你立马将事情办好,慢慢来,反正也这么多年了,我又不着急。”孟芳汀笑了笑:“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情躲着我。我跟秦暖阳不一样,我更理解你的处境,你不用将我当敌人。”
“你理解我的处境?什么处境?”陆晚晚轻笑一声,反问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做梦都想进秦家的大门,甚至不惜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孟芳汀一下愣住了!
韦夫人与秦淮北离异多年,人也不在国内,而她孟芳汀跟在秦淮北身边,也有二十多年了。此消彼长,到了如今,除了秦暖阳,很少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她小三了。
更何况,此时这样不留情面,扯坏她身上那层遮羞布的,是她一直觉得傻乎乎的陆晚晚。
“我跟你不一样,你所想要的豪门太太的生活,我一点儿也不稀罕!”陆晚晚压着怒气,最后看了她一眼:“别再来骚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