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倒是气氛和谐,陈永跃喝了点酒,心情更是不错。
魏婉婷不停的问着乔晓琪关于这几个月的生活啊学习啊,像是要把她过往几个月的生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似得。
得知乔晓琪暑假是跟着顾铭之一起去实习,魏婉婷对顾铭之更是多了几分感激:“顾教授啊,真的是麻烦你照顾我们家晓琪了。”
顾铭之放下汤匙,轻笑一下:“她很聪明,帮了我不少忙。”
听到这话,魏婉婷如释重负了一般,笑容越发灿烂。
倒是一旁的乔晓琪听到无比惭愧,她只记得自己在实习期间麻烦了顾铭之不少,甚至……差点害的他丢掉了性命。
“顾教授啊,明儿个便是中秋节。你家是青叶镇的?还是市里的啊?”魏婉婷轻声问着,倒了一杯果汁在顾铭之的杯中。
“我舅舅家是在市内,我目前居住在c市。”
“哦?所以你中秋节在你舅舅家过?怎么不回家啊。”魏婉婷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乔晓琪抬头,皱眉打探了一下顾铭之的神色,心里有些担心。
她正准备开口跳过这个问题,顾铭之却开了口:“我爸妈很早就过世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的,无悲无喜,没有任何的波澜。
可乔晓琪看在眼里,心口一阵轻微的刺痛。
也许顾铭之这表情能够骗得过别的人,但是对于她,这个同样体会过至亲的人失去之痛的人来说,却是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她也曾经很多次,面无表情的回答父亲早逝这件事情。
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她会掉眼泪。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会眼角湿润泛红。第四次第五次,表情会悲伤动容……可是一遍一遍之后,就渐渐地麻木了。
那颗心上的伤口结了痂,就不会痛的那样厉害。
魏婉婷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戳到顾铭之的伤心事。
可随即她似乎陷入了思虑之中,表情有些变化,再次抬头还是一副笑脸:“顾教授,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父母是因为什么事故……”
“妈!”乔晓琪挑眉,出声打断。
这也太过分了,不是故意去揭别人的伤疤吗?
顾铭之看了一眼乔晓琪,轻轻摇头:“没什么。”
他淡淡的回应着魏婉婷:“他们是从商的,被对家绑架……”
魏婉婷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笑容显得有些虚浮,呵呵的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低头吃着饭。
之后的时间,她像是丝毫提不起兴趣一样,直接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乔晓琪觉得有些奇怪,问了陈永跃,只说是有些受了寒,需要好好休息。
一顿饭吃完,乔晓琪他们又坐在客厅沙发上。
电视里的中秋晚会正播放着歌曲,某著名女歌手拿着话筒,声情并茂的哼唱着那美好的歌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那优美的旋律,让人如痴如醉。
当唱到最后那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时,乔晓琪不禁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顾铭之,心上还是有些犹豫担心。
陈信摇着乔晓琪的手臂,哼哼道:“姐姐,这个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诶……”
“你这小不点,知道这歌什么意思么?”乔晓琪看着这黏在身上的牛皮糖,笑的有些无奈。
“不知道啊……”陈信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小脑袋,又说:“不过这个很好听啊。”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这首歌唱的意思了。”乔晓琪说道,心里不禁想着,当初苏轼写下这首千古名篇《水调歌头》的时候,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呢。
人呐,有的时候总是能够悟出不少人生的道理来。
可是很多时间,却并不能按照那些道理去过这生活。
她记不起那位名人曾经说过——我知道许多真理,却始终过不好这一生。
时间,滴答滴答之间流逝。夜,也一点点的深了。
那原本明亮皎洁的圆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乌云遮住,硬是缺了一块,像是被天狗啃了一口。
顾铭之离开乔家,乔晓琪出门送了送。
“顾教授,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她略带歉意的说:“我妈她不是成心的……她那人就是那个样子,有些八卦……总是喜欢问长问短的……但她没有恶意的,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铭之抿着薄唇,说:“嗯,我没在意。”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你继父做的饭菜很好吃,你母亲也很热情客气,小弟弟也很可爱……我还得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这么一个充满温馨热闹的夜晚。”顾铭之脚步站定,转过身盯着乔晓琪的眼睛。
热闹倒是真的,可是温馨……
乔晓琪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大概是假象吧。
至少,她依旧还是觉得无隔阂。
空气之中,仿佛有着无数道看不见的墙壁,将他们阻隔分开。
她,始终无法融入,那一家三口的温馨之中。
“也许,你应该试着放开心结,去接受他们。”顾铭之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让乔晓琪有些错愕,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时间无言。
“他们其实都在尽力了,我这个外人,一眼都看得出来。”
乔晓琪脸上多了两抹颓唐的神色,丧气地说:“我又怎么不知道……可是……我也尽力了,我试图去融入其中,但……还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陈叔对我很好,甚至比对他的亲生儿子陈信更好。但……有些无形之中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我明白。”顾铭之眼神明亮,那皎洁的月光仿佛落进了他的眼睛里,那样的好看迷人。明晃晃的,只望进人的心底里。
乔晓琪摇头:“不,你并不明白。虽然你也失去亲人,但我们的情况,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的舅舅和舅母,对我也很好。但很早很早以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我始终不是那个家范围的一员,是那样的格格不入。”顾铭之缓缓地说着,目光有些悠远,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我一直想着逃避。逃得远远地……我申请出国留学,在国外一呆,就是那么多年……可他们的无形关心,始终如影随形,从不曾离开。而我的脑海里,也会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你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乔晓琪讶然,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在说她的状态一样。
“你要做的,不过是解开心结。”顾铭之语气愈发温柔:“没有什么格格不入,只不过你的心,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这个种子。所以到后来,你看什么,都觉得无法融入罢了。”
醍醐灌顶一样,乔晓琪咬了咬下唇。
她一时半会并没有是说话,就这样站着,思考着。
顾铭之也不说话,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她。
月光落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一层柔和温暖的浅色光芒,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很长。两个相伴的影子静静地靠在一起,并不孤寂。
“顾教授……”乔晓琪抬头,轻唤了一声。
“嗯,我在。”
顾铭之淡淡的出声,低头看着那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眸。
忽然,一个温暖柔软的拥抱迎了上来。
感受着怀中那个娇软的身躯,顾铭之有些发愣,一时间,不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
这个拥抱很短,又很长。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帮我。我想告诉你,你并不孤单。至少,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说罢,她便迅速的结束这个拥抱,又快步的钻进单元楼里,消失在那黑暗之中。
顾铭之感受到怀中的空空荡荡,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抓住那残留在空气之中的一抹芳香。
那句话,轻轻地在耳边回荡着。
明明是秋日微凉的晚风,可一遍一遍轻轻地吹拂在他的身上,让心感觉到温暖。
抬头,看着那楼上亮着的灯光,他的眸中多了几分温柔,收敛了几分冰冷。
走上车,按了一下喇叭,很快便发动开走。
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乔晓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脸,早就红的不成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让她主动去拥抱了顾铭之!
天呐,她竟然主动!
而且还说了那样暧昧不明的话……
好在楼下比较暗,遮住了她那红透了的脸蛋。
听着那一声喇叭声,乔晓琪的肩膀一抖。
深呼吸了三秒钟,偷偷的走到窗户旁边,一只手拉着窗帘,遮掩着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悄咪咪的往楼下望去。
眼见着那辆黑色的跑车开出视线,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乔晓琪重重的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随后又用手捂着脸庞。
脑袋里面乱成一团浆糊了,果然啊,冲动是魔鬼。
刚才倒是一时间爽了,可之后,她到底要怎么面对顾铭之啊!
就在她内心哀嚎遍野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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