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陶兰正推着童佳的轮椅向这边过来,童宁即便是不想见他们两个,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们的面子。
她便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前来。
“童宁,夏苏,很高兴你们能来。”
陶兰天生就不会伺候人,推着童佳的轮椅,到了目的地,手一松,还捎带着使点劲,让童佳的轮椅向外滑去,连刹都刹不住。
而陶兰自己却是一脸的自在,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与人问候。
童宁不由好笑,简家就算再怎么人丁单薄,也不能有一个外孙女来做主人吧。
而被陶兰一把推开的童佳,却是面色不善,刚才她被陶兰推出去的方向,正好对上了童宁。
她想,陶兰的目的只是想让自己与童宁被缠在一块,她自己正好在一旁看戏。可是童佳也不傻,大庭广众之下,她干嘛非要出这样的丑风光?
所以童佳暗自用她那并未受伤的双腿,撑住了地面,成功的在童宁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刹住了车。
可是,童佳心内却不由得埋怨起自己身边的这个猪队友,罢了,以后还有要用到她的时候,现在还不能得罪她。
“童宁,上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我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
陶兰表明来意,只是她面上却没有半分,真要道歉的意思,反倒是像来挑事的。
上一次,她在医院里针对童宁的事,简老爷子知道了,批评了她一番,而且,她上次发童宁与其他男人的暧昧照片,虽然瞒过了简老爷子,可是却被简慕修先查到了。
为此,简慕修还狠狠的“教育”了陶兰一番,所以,陶兰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要担着童宁的面来道歉。
左右,她只是做给老爷子看的。
童宁心里怎么想,她可不在意。
童宁与夏苏相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童宁冷声道。
“道歉就不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医院的事,你就是故意的。”
不管是那一件,都不是什么无心之失,说道歉有意思吗?
那不成,说一句你不是故意的,就能掩盖你所做的错事了。
童宁现在只想送陶兰一句台词:“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陶兰面露尴尬,但想到被老爷子和简慕修教训的那番话,她就一阵窝火。
“童宁,你什么意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得理不饶人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打了别人一巴掌,还要说一句,我都道歉了,你还想一巴掌打回去吗?
对付陶兰这种不要脸的人,童宁没什么好跟她说的。
“好吧,陶小姐,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我不原谅你,如果你下一次还做出这么是非不分的事,我不会放任。”
童宁一向不记仇,因为她有仇当面就报了,但她也不至于那么圣母的,可以不计较陶兰之前做的事。
更何况,陶兰的道歉也不是真心,她一点都不稀罕,好吗?
陶兰脸白了白,眼眸向下,瞥了童佳佳一眼,闷哼一声,直接抛弃童佳走人。
这性子,真是比大小姐还要大小姐。
直惹得夏苏在后面大喊:“喂,你走就走啊,别把个活人留在这里啊。”
童佳尴尬的梧唇,不是说她是大活人,所以她自己会走的好吧。
“童宁,我能跟你谈谈吗?”
此时的宴会进行到一半,简慕修现在忙着和各方面应酬,根本就抽不开身。
而他之前交代过的,要陶兰好好照顾童佳,可是显然,陶兰也是个不会做事的主。
童宁是真不想和她谈,可是她听到童佳口中的一件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里暗里的提到当年的事,童宁可不觉得,童佳就是为了替自己解惑来着的。
“我想说的很多,但是这里不方便,能换一个地方吗?”
童佳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带童宁出去的,不然,她的计划怎么实现。
“别去。”
夏苏率先抓着童宁的手,对她摇摇头,反正,她就觉得童佳这朵白莲花焉坏焉坏的,善良正直的小白童宁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呃,夏苏大概忘了,童宁之前是怎么把童佳的好追求者给送进监狱的,其实童宁也没夏苏想象的那么弱好么,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冲在童宁的面前保护她。
童佳知道他们对于自己有戒备,招来侍应要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歪头看着童宁。
“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怕我使坏么,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而已。”
童佳的眼神很是真诚,同时又闪着几分精光。这模样,倒是与她从前并无二异。
童宁点点头,这么多人在这呢,她也不担心童佳使出什么手段。
而且,有些事总是要说清楚的。
难得童佳肯说,她这一次要是拒绝了,说不准,童佳以后,就能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当年喊,简慕修与童佳之间艾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直是童宁心中的结。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可是,简慕修那个性子,这些往事,他就是放在心里憋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所以她她,只能从童佳这里着手。
童宁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是被人蒙蔽的那一个就算,简慕修要恨她,那也总得让她知道原因吧。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着我。”
拍了拍夏苏的肩膀,童宁还是推着童佳的轮椅走了出去。
童宁推着童佳来到了阳台,简家的阳台很大,直接将一楼跟二楼连接起来。
一路平平坦坦的,童佳的轮椅也能上去,而且这一出处阳台,与宴会厅内只隔了一扇玻璃。
若是有心人细心观察,便能从宴会厅内看得清阳台的场景。
所以童宁,也不担心童佳会趁这个机会作乱。
而且,她也觉得,童佳今天来,应该是想着讨好简慕修的,她应该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给简老爷子添堵吧,今天,可是简氏集团最重要的年会。
“童宁,你后悔吗?”
冷不丁的,童佳问出这么一句话,叫童宁一时抽了抽嘴角。
她好端端的后悔什么,这世上要是有后悔药吃,她估计就只会想着将童佳母女赶出她们的小山窝,不让她们进入童家了。
“你知道,八年前你走的时候,阿修有多伤心吗?”
知晓童宁此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与自己废话,童佳只能摈弃那些抒情的话语,切入正题。
只是,她说的哀怨,像是一个悲伤的诗人一般,童宁看了她一眼,眼中是一派清明。
这些事,她早在夏苏那里听说过了,她知道,当年自己不告而别,对简慕修而言,确实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是对不起简慕修,只是,在这里,绝对轮不到童佳来指责自己。
童佳她,明面上对简慕修是爱的不能自已,可是,背地里却是算计他,欺骗他,甚至是利用他。
这样的人,有何面目指责别人。
“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些没用的,不好意思我很忙。”
童宁冷声,她平淡的表情看在童佳的眼里,只让她心内莫名的气愤。
“你走以后,阿修经常醉酒,还经常与人打架,那个时候,是我,不顾自己救了他,他欠我一条命。”
童佳说此话时,头低垂着,一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感觉就是,将自己受伤的伤口,未愈合的皮肉,一点一点的翻开给别人看。
那些记忆,在童佳的心里,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只是她救了他,她又何苦如此居功,可是她的救人,是牺牲了自己的大好时光。
“所以,他凭什么不能对我好,他凭什么不该爱我,他欠我的,他就该用他这一辈子来还。”
童佳此时的状态,有些癫狂,她仰着头,可那眼中的泪水还是划过了脸颊,只是很快,又憋了回去。
这些年,她哭的太多了,哭到自己都麻木了,哭到连自己都能将那些伤口,当做是依仗。
她究竟是对自己有多狠,那么,她就对眼前的女人有多恨。
童宁明显的感受到童佳的异样,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只是眼神却紧紧的盯着童佳,她那近乎狰狞的表情,生生刺痛了童宁。
童佳这是携恩图报?可是看她的状态,又不像是那么简单。
简慕修说他欠了童佳的,似乎不只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你救他,是你自己的选择,简慕修的确是对你有愧,他也一直都想要好好弥补你,可是,你这样的心态,真的适合简慕修吗?”
“你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甘于自己的执念?”
童宁看不出童佳有多爱简慕修,可能是,她与童佳的爱情观不一样。
童佳的爱情观,是不惜一切的得到,哪怕是因此伤害了爱人。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需知道,他欠我的,他没有权利拒绝,你们都欠我的。”
童佳此时状态明显不对,童宁皱了皱眉,他们现在在阳台上,厚重的隔音玻璃挡住了他们与宴会大厅,别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童宁觉得,童佳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童佳对简慕修的执念,她能理解,但是什么事都扯到自己身上,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童佳,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些年,我行得正,我也没有欠你什么,我们童也不欠你什么。”
“你有时间在这里自怨自怜,不如好好跟简慕修过日子,我们……反正是没有机会了。”
忍了许久,童宁也没有将那句离婚说出口,因为有些事,明知是定局,还是不忍心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