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简慕修也好,还是贺泽也好,他们都做错了一件事。
打着爱一个人的名义,却始终,从来不曾为她考虑过,甚至,都不曾问过童宁一句,她愿不愿意?
所以,贺泽沉默着,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前,脑袋耷拉着,再无刚才的强势凌厉。
他说简慕修自私自利,可是他自己呢,又不是一样?
当他在童宁的面前算计了一切的时候,即便是有一天,童宁终于失望的离开了简慕修。
可是童宁,她真的会开心吗?
她真的会愿意接受,他为她的人生,设定的旅程吗?
贺泽不住的摇着头,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自私透顶了。
他和简慕修有什么两样?
他和简慕修又有什么两样?
童宁不会选择简慕修,却也不会选择他,因为,他们两,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类人啊。
一拳,贺泽重重地打在了一旁的栏杆之上。
看着他失控的举动,简慕修只是一阵冷笑。
这样的贺泽,跟刚才后悔自责的他,又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他们都错了。
错的离谱。
“你想害我的孩子,我就当你是一时嫉妒,看在我的孩子没事的份上,我可以忽视你龌龊的想法,可是,童宁呢?”
“你明明得到了她的信任,你为什么要害她?”
简慕修幽深的眼眸中,满是对于贺泽的憎恶,明明知道,那什么米非司酮,对童宁无用,只会还得童宁痛苦而已,他还要去做?
“打着爱她的名义来伤害她,贺泽,你凭什么说你爱童宁?”
又是一声质问,贺泽的心,仿佛被一记重雷,猛然叩击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一天,他明知道童佳会来找童宁,才会,趁着童佳再与童宁他们两人争执的时候,借口离开。
趁着童宁等人不注意,借着童宁与夏苏,对于自己的信任,将药下在了童宁的牛奶里。
只是,贺泽还算是有一点良知的,他没有给童宁下毒,这种米非司酮,虽然是堕胎药,但是,身为医生的贺泽,很清楚这种药的药性。
知道,米非司酮不会导致,怀孕四个多月的童宁流产,至于其他方面的不利影响,也是几种药物之中,影响最小的。
所以,他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了这件事情。
后来,事实确实也如贺泽所料,童宁只会怀疑,这药,是童佳下的,所以,她只会将怨气,洒在简慕修的身上。
凭着童宁一开始,对于童佳与简慕修的怨念,这一起恶劣的投毒事件,只会让童宁,更加的怨恨简慕修的。
至于,简慕修为什么能这么快的查到,这件事情,是贺泽所做,只不过是因为,贺泽故意的,留下了一些线索给简慕修。
他知道,简慕修会在段时间内,查明是自己所做,可是,他已经将关键性的证据抹除了。
事情的发展,与贺泽想的一样,简慕修凭着线索,发现了是自己下的毒,却拿不出更多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是贺泽下毒害了童宁。
童宁不信简慕修,自然,得益的就是贺泽,他成功的,离间了本就关系岌岌可危的童宁与简慕修。
只是,心内开心吗?
有成就感吗?
不见得,贺泽低垂着眉头,他现在,心内有的,只是愧疚,对于童宁,更为深厚说的愧疚。
还有,对于自己的憎恶。
他用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插在了童宁的心口上,他怎么还敢,奢望童宁的原谅。
“想不到,你这么卑鄙?”
简慕修冷冷的道,他那淡漠的眼神,少了几分愠怒,只是,眼底的轻蔑,却是更重了。
贺泽苦笑一声,简慕修骂的,是事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
“你说,你和童佳,还有什么协议?”
提到童佳这个名字,简慕修脸上的表情不自在,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你们两,究竟密谋了多少事?”
“上一次的事,是你,将童宁推到我身边的,贺医生,我这是想不到,你为了让童宁恨我,竟然舍得,亲手将童宁推给我。”
“你说,我是该恨你呢,还是该感谢你呢。”
贺泽又是一声苦笑,那些做过的坏事,像是放电影一般的,在他的面前重现,让他,连出声辩驳,都不能。
“上次的事,是意外。”
贺怎本来是以为,上一次,简慕修中了烈药,会在药性的作用下,与童佳发生关系,他只是让童宁去捉奸的。
却不想,简慕修宁愿弄伤自己,也不愿意,碰童佳。
所以后来,童佳临时变卦,将童宁推到了,发疯一般的简慕修的身边。
若是那个时候,贺泽知道,童宁会有危险,他绝对不会,将童宁推到简慕修的身边的。
所以,有些蠢事,是巧合,但是,他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如果我将这些告诉童宁,会怎么样?”
简慕修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中,倒影着悲伤的,悔恨的贺泽。
简慕修微微抬眸,贺泽眼中的无助,跟自己,又是多么的相似。
贺泽暗自咬了下嘴唇,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害怕,害怕童宁知道真相。
只是,他又恨明白,真相,是瞒不住的。
“从我做这些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过了,童宁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样。”
贺泽叹了口气:“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简慕修冷哼,对于贺泽,没有一份的同情。
都是情场失意的人,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谁又能同情得了谁。
简慕修,他自己,可是比贺泽还惨。
他清楚,童宁不爱贺泽,所以她对他,要宽容的多。
而自己,简慕修也不知道,时至今日,童宁他,还会爱自己吗?
只是,童宁恨他,他是恨明白的。
“只可惜,我没兴趣,将你的这些龌龊事,告诉童宁。”
至于,是不想告诉,还是不能告诉,简慕修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是吗?”
贺泽的声音微微沙哑,应得很难听,苦苦的。
“我以后,不会再和童佳合作了。”
微微垂下了眸光,他承认,简慕修的那句话,刺激到他了。
将他从那片,因为求而不得而嫉妒的发狂的罪恶土壤,拉了回来。
他以前,只是想方设法的,想要让童宁,远离简慕修。
不管童宁愿不愿意接受自己,总之,贺泽不愿意,让童宁重新回到简慕修的身边的。
他以为,简慕修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童宁。
可是,他真的不应该,代替童宁去做决定,他没有那个权利。
爱也好,恨也好,那终究是,童宁心内的想法。
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外人,他有什么权利,去为童宁,决定她的人生。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打着,爱童宁的名义,来伤害童宁罢了。
简慕修一拳,打在了贺泽的身上,却也打醒了贺泽,让他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做法,有多离谱。
“你愿意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告诉你,伤害童宁的事情,没有下一次。”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保护。”
简慕修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笃定,他和童宁之间的事情,请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他爷相信,他一定,会给童宁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贺泽愣愣的盯着他,眼中翻腾的,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心酸。
只是,自此以后,他放弃了,不是不爱了,而是,他再也不能,用爱情的名义,来伤害童宁了。
看着简慕修离开的背影,那样的决然,贺泽心下一酸,他想,只有主动承认错误,只有忏悔,他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已经伤害过童宁一次了,他不能,再继续伤害她。
即便是,他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让童宁厌恶自己。
但是至少,圆了他的默默守护。
童宁,我对你的这份情,终究,应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就由我,揭开这个,披着甜蜜外衣的谎言吧。
那也是,我对自己的救赎。
只是,贺泽忘了,要救赎,谈何容易。
当简慕修感到童宁的病房时,病房内空空如也,不见医生,也不见童宁的人影。
甚至,就连守在门外的夏苏,也不见人影。
简慕修只觉脑子一热,不好的预感,就那么从脑海中,冲了出来。
“护士,着床的病人呢?”
被简慕修拦住的护士,一脸的懵懂,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病床,也是一脸的茫然。
“奇怪啊,刚才,医生给她检查完,她还好好的额,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去哪儿了?”
简慕修脸色顿时被吓得白了,他的手一抖,紧接着,对着外面一声咆哮。
“快去找人啊。”
他真的怕了,他好怕,再一次失去童宁的滋味,他也怕,那种提心吊胆,撕心裂肺的感觉。
“童宁,你在哪里?”
“简慕修,你干嘛啊?”
此时,夏苏拿着一叠收据走了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苏,童宁呢?”
“童宁这不是好端端的躺在病房里吗?”
夏苏不以为意,拿着手中的收据,冲进了病房,然而,一看病房里,空荡荡的,她真个人顿时不淡定了。
冲进洗手间,在屋里找遍了。却终究是不见,童宁的人影。
她疯了一般的跑出来:“简慕修,童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