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映一向粗线条,她以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两个人过得好,那就一切都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在别人眼里,她与陵嗣的婚姻,原来是这样的不看。她的存在,在他们的眼里是如此低入尘埃,卑微渺小。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为什么要受他们这样的轻视?
原来陵嗣不在意她,只是想用她当挡箭牌罢了……怪不得没有婚礼,没有家人,只有那些空泛的口头承诺。他这阵子的疏离,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挂名妻子?她并不想当。哪个女人不希望能够嫁给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没有利用,没有欺瞒。这一切,陵嗣都没有办法办到。
粉拳紧攥,况且,陵嗣不是出差了吗?
怎么会跟欧阳玉汝出现在这里,在她的家门口,陵嗣就这么一点不在意自己?上次还说着压根不认识欧阳玉汝,这次却能跟她谈论着这样私人的问题,真当她是傻的吗?
她的目光紧锁陵嗣,夜色太暗,瞧不出他脸上的神色,能看见的是,他并没有对欧阳玉汝的话做出辩驳的意思。沉默,或许是默认。
郝映眨了眨眼睛,却发现有晶莹的水珠簌簌的落下。她反手擦了擦,转身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装作根本没有出来过。
陵嗣的沉默,使得欧阳玉汝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想法。觉得自己有戏,她的语气更为激进,“嗣哥哥,我比郝映要好太多了。我比她更适合你,如果我们在一起,陵爷爷也不会反对,不是更好吗?”
“呵。”沉默许久的陵嗣终于冷笑出声,“你是不是以为世界是你创造的,你想怎么安排剧情,故事就会怎么发展?人可以自信,但不要愚蠢的自大,这样的人只会让人觉得无比厌恶。”
“嗣哥哥……”欧阳玉汝脸色微变。
“我不是你的嗣哥哥,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陵嗣冷冷打断她的话,“我觉得欧阳梵有必要重新教你做人的基本礼貌。我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你插手,你也无权过问。更何况,我爱她,比你们想象的都要爱。而你,在我心里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哦,不,你根本就不在我的心里,你们根本没有办法作比较。”
欧阳玉汝脸色已经发白了,酒意尽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晏姐姐跟陵爷爷都说,嗣哥哥是不在意那个女人的,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欧阳梵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妹妹,你以为自己猜想的事情才是真相?别人都应该按照你写的剧本生活?”陵嗣冷笑了一声,“看在你是欧阳梵妹妹的份上,我送你下山。有什么事情,今晚一次性说清楚,我不希望因为你,打扰到我的妻子。”
他的好好是那样敏感脆弱,他要把她藏起来好好保护着。
那车实在没办法再开,车厢内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陵嗣不想再闻,他换了辆车送欧阳玉汝离开。
陵嗣说送她下山,也就真的只送她下山罢了。到了山脚,他便驱车离开,留欧阳玉汝站在保卫处等出租车。
欧阳玉汝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陵嗣说她不如郝映,把她贬的一文不值……这一定是她的噩梦。掏手机的手都是哆嗦的,“晏姐姐,我被拒绝了。”
“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嗣哥哥,他说我比不上郝映的一根头发丝。他……他居然那样对我!”
晏谨媚大概知道了情况,她柔声说:“别着急,陵嗣不接受你没关系,不是还有陵老爷子吗?我记得你说过,陵老爷子很喜欢你,也希望你当他的孙媳妇。”
欧阳玉汝急忙点头,“是。”
“那你,可以找陵老爷子说说,说不定他能帮上你的忙呢?”
经过晏谨媚的提点,欧阳玉汝擦干眼泪又重拾了信心,希望仿佛又在眼前了!
陵嗣难以忍受自己身上的一身汗味,一回到山间别墅,立刻进了浴室冲澡。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吹头发,从镜子中看见郝映站在自己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有些怪异。
没等他开口,郝映便说,“结婚证我找到了,在保险箱里,密码是我们登记的日子。”
“你什么意思?”陵嗣放下吹风,诧异的看着她。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几个麻烦精,他在国外买的礼物还没拿出来给她,她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掌抚过她的面颊,“好好,别闹了。”
她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轻声道,“工作,我不想继续干了。如果你需要我付违约金,我会直接刷你的副卡。”她不想再呆在他的羽翼之下让人轻视,更不想被围绕他身边的那些桃花折腾。欧阳玉汝,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陵嗣拧着眉头,不懂她为什么又忽然变了态度,而且是这样的坚决。
“好好?”
“我想要出去租个房子。”
“不可以。”
“我想,重新换一份工作。”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安排。”
她轻笑着,淡淡的说,“我只想要平静。”
陵嗣被欧阳玉汝缠烦了,这下郝映又是没来由的跟他闹,他一下子冷了脸,“好好,不要闹。”
郝映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瓜,居然被他欺骗了这么久。她还真的愚蠢的信他,说什么可能怀孕了,说什么八代单传,这么拙劣的借口,他居然信了。因为她信了,所以他觉得她智商堪忧,现在连骗都懒得骗了吗?
她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我的心情在你眼里就只是闹吗?你能不能用心听一听我的想法、我的意见?”
“我一直在听,但是,你说的这些,我不同意。”他绝不可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这是他的底线。
陵嗣的目光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可能。郝映与他直视片刻,一把摔上房门,气呼呼的把陵嗣关在了卧室外。她怕自己再不进去,就会忍不住落下眼泪。她已经这样被人轻视了,再不想在他面前丢了尊严。
陵嗣不知道郝映怎么了,觉得今天她的表现不可理喻。
一天应付了好多人也累了,陵嗣没有敲门,直接去睡书房。他觉得郝映需要冷静,他更需要冷静。真怕再跟她说下去,他会忍不住想捏死这个没长心的蠢女人。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郝映的心更冷了。
对陵嗣,她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