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领头男子的准话后,顾海随即离开了废弃工厂,骑着自行车去找周子扬。
周子扬现在看到顾海,心里就会自动浮现几个大字:准没好事!
自从顾海知道他对苏秀的心思后,找他办事那是毫不客气,当然,他也没吃亏也就是了。
思此,周子扬默默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对顾海说:“有事就说吧,别拐弯抹角。”
顾海果然没客气,当即说道:“有个案子,就当做是还你人情……”
等顾海从公安局回来后,苏云早就把准备好的物资,掩藏在回收站后院里。
夜幕刚要降临,顾海就开着从周子扬那里借来的卡车,带着老六、顾江,以及另一个叫良子的兄弟,几个人合力把这批物资都搬上了卡车。
短短两天的时间,黑市迅速被这批物资占领了市场。
医院病房里,费九翘着腿躺在病床上,嘴里哼着歌,使唤着小弟给他切西瓜吃。
他刚拿起一块西瓜,一个手下就突然冲进来,满脸焦急说道:“九哥,大事不好了,黄涛那个狗日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好货,把我们的老顾客都抢走了!”
费九不慌不忙,白了手下一眼,“慌什么慌,没出息,老子盘踞黑市这么久,会怕他黄涛?”
说着,费九悠闲吃了几口西瓜,接着问:“说说看,他狗日的都有些什么好货?”
手下苦着脸,掰着手指说:“大米、白面、红糖、菜油、鸡鸭鱼肉,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哦对了,还有西瓜!”
“九哥,我们前几天那批西瓜,你说要等一等再出货,这样可以提高价格,结果现在黄涛他们也在卖西瓜,而且他们的价格比市场价还便宜,客人都被他们抢走了,那我们还怎么赚钱?”
闻言,费九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他磨了磨牙,狠狠将西瓜往地上扔,骂了几句脏话,“……妈的,黄涛那个王八蛋,这是故意跟老子作对!”
“他狗日的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
手下焦头烂额:“不知道啊,我们要是知道,还能让他得手吗?”
早就半路截胡了!
费九冷笑道:“没事,既然他想跟老子打价格仗,那老子就陪他玩,我看他玩不玩得起!”
“这么多好东西,他出售价格比市场还低,早晚赔死他!”
说完,费九又问手下:“那个叫狗子的,还关在公安局吗?”
手下点头:“还关着呢,九哥你都还在医院住着,他没给赔偿金之前,公安不会放他出来。”
费九:“很好,你现在就去跟公安说,我改变主意了,赔偿金我要两千块钱!这几天老子所有的损失,都得让那个臭小子出!”
“好。”
手下刚应声,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同样是满脸焦急,“九哥,大事不好了……”
费九听到这话,后槽牙就是一紧,冷声就问:“又出了什么大事?”
年轻男子喘了几口气,说:“我们前几天卖出去的那批的确良,被人退货了,来了一大群人,都嚷着要让我们退钱,说是别人手里有更好的棉布,价格还便宜,说我们坑了他们,如果我们不退钱,他们就要去公安局告我们投机倒把!”
“……”又是一堆脏话。
费九脸色都狰狞了,咬牙切齿问:“又是黄涛搞的鬼?他妈的吃错药了?敢搞到老子头上?”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黄涛那狗日子敢跟我过不去,必须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你们马上带着人,抄家伙,去黄涛的老窝,把他给我带过来!”
“知道了,九哥!”
手下领命走后,费九坐在病床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敢跟老子作对,今儿个非要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可!”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过多久,另一批手下又急急赶来,脸上带着淤青和血迹,用告状的语气大喊:
“九哥,大事不好了!黄涛带着人把我们的窝点端了,还把守门的兄弟们都打伤了!”
“什么?”
费九震惊起身,瞳孔中全是戾气:“妈了个巴子,他这是当众打老子的脸啊!”
“你们几个,马上去召集人马,老子亲自去会会黄涛,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费九满心怒火,换好衣服,刚要带人离开病房,就被几名公安截住。
领头的公安正是周子扬。
周子扬笑容和煦:“费九是吧,我们是来处理你跟盛宇睿、苏文兵两人打架斗殴事件,听说你提出来要他们赔偿一千块的医药费?”
费九看到公安就皱起眉头,心中有点急,并不想在公安身上浪费时间。
他不耐烦说:“这事我那天晚上就说清楚了,我现在赶时间,你们赶紧让开!”
周子扬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继续笑道:“你一个病人,赶什么时间?正好,你要真有空,我们就去公安局谈吧。”
“老子没空!”
费九态度嚣张,根本不想配合。
周子扬也没废话,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单子递给他:“没空也行,你把这个签了,我们立马就走。”
费九接过单子一看,冷笑道:“和解书,你们想让我跟那个臭小子和解,还要我放弃赔偿?凭什么?”
周子扬耸了耸肩,云淡风清说:“你不签也行,我们回公安局慢慢聊呗,打架斗殴又不是单方面的行为,你也参与了,要不是你受伤住了院,按照规矩,你也得进拘留所一起接受教育。现在你都准备出院了,那就跟我们回去,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说着,周子扬给另外两名公安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上前,掏出手铐要铐住费九。
费九的手下们想要阻止,周子扬连忙说:“怎么,你们也想一起进拘留所?”
费九嘴角一抽,心中愤恨不已,抬手就制止了手下们。
他眼冒火光看着周子扬,一字一句:“很好,我记住你了!”
也就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否则绝对跟周子扬扛到底!
费九权衡了几秒,语气极其恶劣对周子扬说:“笔拿来啊!”
潦草签完和解书后,费九伸手指了指周子扬,挑衅对他一笑,然后才带着人离开了医院。
顾海这边,他指使黄涛的手下们搞完事情后,随即又盯上了费九的地下赌场。
赌场隐藏在一条热闹街道角落的院子里,街道四通八达,但凡有点动静,赌场里的人就会从院子里被疏散,让人半点把柄都抓不到!
关键不知道他们的后路通向哪里!
顾海带着老六和良子观察周围的情况,看见不断有人偷偷进了赌场,守在外面的人会拦下生面孔,不让进去。
老六见状,皱眉一蹙,“海哥,他们只接待熟客,我们肯定进不去,怎么办?”
顾海淡淡笑道:“谁说我们要进去?”
老六随即疑惑脸:“我们不进去,怎么能弄到他们赌博的证据呢?”
顾海卖了个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隔天下午,顾海带着老六、良子两人刚到街口,就看见一群半大的孩子,个个穿着补丁衣裤,拎着废品袋,兴冲冲跑过来。
为首的小伙子大概十六七岁,看见顾海后,他欢快就问:“顾海哥,你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大买卖让我们参与?”
这些孩子们都是平时跟顾家兄妹一起捡废品的伙伴,平日里分散在各处,今天难得聚在一起。
顾海把他们带到旁边角落里,压低嗓音说:“的确是有一桩大买卖需要你们来办,事成之后,一人五毛钱辛苦费,干不干?”
听到有五毛钱的辛苦费,这些孩子们眼珠都瞪圆了,哪里会拒绝?
“干!”
他们个个都拼命点头,生怕自己会被落下!
顾海随即把他们带到拐角处,指着赌场所在的院子,对他们说:“看到对面那个院子了吗?待会儿你们只管冲进去,把里面的东西都当废品捡了,谁捡的东西最多最重,我另外再奖励谁一块钱。”
“还有,但凡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我也按斤收,一律五毛钱一斤!”
他这番话,简直让孩子们眼冒金光,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没过多久,周子扬也带着十几个便衣到了。
隔了老远,顾海跟周子扬交换了眼神,然后一声令下,孩子们顿时犹如脱缰的野马,嘴里嘶吼着,拼命就朝赌场那个院子冲进去!
守在外面的两人正闲聊着,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孩子们撞了个人仰马翻!
“诶!不能进去,臭小子们,给我站住!”
随着这句叫骂声,孩子们早已冲进赌场院子里,就像是蝗虫过境般,看见什么捡什么!
正房赌场内,满室的烟味环绕,赌博声高低起伏,桌上全是筹码。
“砰!”
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屋里的人顿时如梦惊醒,刚准备逃跑,就见一群半大孩子们冲了进来,不管不顾抓起桌上的筹码就往废品袋里塞。
更甚者,有两个孩子直接把桌子都搬走了!
赌场的负责人终于反应过来,当即抓住一个孩子,骂骂咧咧:“嘿,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敢到我们九哥的地盘撒野?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是你们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他话声落下,孩子奋力反抗,一脚就踹中他腿心,疼得他嗷嗷叫唤!
场面瞬间就混乱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刚想从后院逃走,周子扬就带着便衣冲了进来,举着枪,威慑大喊:
“都别动,我们是公安,老实趴下,坦白从宽!”
街角处,不断有拖着废品袋的孩子们兴奋回到顾海这边来。
“顾海哥,顾海哥,你看这些行吗?”
他们不仅把院子里的赌博工具都一锅端了,有的还扛着桌椅板凳,洗手盆架,甚至连门板都给人卸了!
顾海说话算话,当即点头:“行!”
老六佩服极了,对孩子们竖起大拇指。
这时,刚才带头的小伙子也跑了过来,身上挂着几个沉甸甸的废品袋,手上还提了两个沉重的木桶,嗓音兴奋说道:“顾海哥,我也回来了,你看这个行不行!”
他刚靠近,孩子们就纷纷捂着鼻子后退!
就连顾海也有种想吐的感觉。
老六皱眉一看,面露嫌弃:“我的个老天爷,你怎么把人家尿桶都拿出来了,没这个必要吧?”
小伙子:说好的论斤算啊,这两个尿桶都快溢出来了,少说也有上百斤,他干嘛不拿呢?
事情结束后,孩子们都从顾海手里拿到了至少五块钱的报酬,小伙子的两桶尿拔得头筹,额外被奖励了一块钱。
他把钱揣好后,欢天喜地对顾海说道:“顾海哥,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你一定要记得找我们!”
顾海对他摆摆手,“好,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顾海哥再见!”
他走后,老六脸上的嫌弃才终于散去。
哎妈呀,味太大了!
周子扬那边,抓捕行动结束后,参与赌博的人被铐成一串带出来,周围的人这才敢过来围观,对着那些人指指点点。
赌场的负责人怕担责任,立马就把费九供出来。
于是,就在狗子和苏文兵被放出来的同时,公安把费九连同他的手下们一起,带进了审讯室。
公安局门口,狗子看见顾海后,简直热泪盈眶,连忙凑过去:“海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顾海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你知道就好,赶紧回家洗个澡吧,这么热的天,你身上臭死了!”
狗子闻言,不服气,抬起手就嗅了嗅自己的膀子:“哪里臭?我怎么闻不到?”
他话音落下,身边的苏文兵差点吐出来,面带隐忍。
狗子白了他一眼,“苏文兵,你什么意思?海哥嫌弃我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不也一样没洗澡吗?”
同样都是几天没洗澡的人,凭什么还搞歧视链!
苏文兵理所当然:“我没你臭啊。”
“你!”
狗子瞪了苏文兵一眼,哼笑一声,当即朝他扑过去,死死抱住他,“我臭死你算了!”
苏文兵夸张大喊,活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两人闹完,顾海才愉悦对他们说:“天色不早了,你们今晚去我家吧,我请你们吃饭。”
狗子闻言,推开了苏文兵,大大咧咧说:“海哥,我不饿,小苏同志给我送了吃的,我都有点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