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某些人自己也是出身豪门的。”程江南不客气地指正。邬梅梅虽然兼职打工,但她的出身并不差。
“所以才说豪门不是人呆的啊。”邬梅梅回一句,将她给堵了个死。
“裴蓝橙真是太狠毒了,在这种姐姐的熏陶下,难怪裴慕阳会那么冷漠。”既而,她感叹道。
程江南淡淡地笑了笑,“好多事情可能因为站的角度不同而想法不同吧。因为裴景轩母亲的介入,裴蓝橙和裴慕阳失去了母亲,原本美好的家庭也破裂,恨是自然有的。加上方美玲总想挤进裴家来,甚至不惜拔掉她已经脑死亡的母亲的插气管,裴蓝橙一时气极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从她的角度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看待事情永远比一般人理智透彻,只因为经历得多。
邬梅梅也跟着感叹起来:“这么说来,裴慕阳也够可怜的啊,从小就没得到母爱,还有一个样样都比他优秀的哥哥压着,完了还总有人想要挤进来做继母。继母多可怕啊,你看白雪公主,就是给继母整得要死要死的。”
程江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小姐,白雪公主是童话好不好。”
“不管是不是童话,继母对于孩子来讲,都是极恐怖的。”邬梅梅难得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来,程江南也跟着沉默下来。
“唉,突然有些同情起裴慕阳来了。”邬梅梅抚上了胸口。
程江南转头来看她,“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提裴慕阳,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谁……说的!”邬梅梅急吼吼地冲撞回来,“我那是……那只不过是要研究他,所以想得多了些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急什么。”程江南去拍她的背,“我们家梅梅不喜欢帅哥,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实,我敢乱猜吗?”八壹中文網
“这还差不多。”邬梅梅傲骄地把脸偏在了一边。
下午放学,程江南把太阳神牵去了裴景轩的律所。宠然大物的出现把一干工作人员吓得不轻,不过马上,大家就被他傲骄的模样所吸引,纷纷过来逗。
太阳神一律忽略,眼皮拉得高高的,只有在看到裴景轩的时候才突然活过来,扭着小身板用脑袋去贴他的腿,尾巴晃来晃去的,好不亲热。
“怎么把它带这里来了?”裴景轩一脸疑惑地来看她。
程江南笑了笑,“太阳神在家里闷久了,想带它到处走走。”
“你的脸怎么回事?”虽然邬梅梅给她敷过,但还是有浅浅的印子。
程江南退一步,没让他摸到,自己用掌盖住,“没什么,不小心弄到了。”
裴景轩的眸子沉下来,“我虽然只是律师,但刑事案件接过不少,对侦察手段还是挺清楚的。请问,你是怎么把自己的右手拍在左脸上的,竟拍出这么深的印子来。”
程江南没再吭声。
裴景轩将她拉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后才来看她:“到底谁打的?”
“真没谁。”她偏开,就是不肯说。
她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会儿连人都不肯说,裴景轩立马明白过来,“是不是我妈找过你了?”
她咬住了唇,如果再否认就显矫情了。
裴景轩的五官沉了下去,陷入某种思绪当中,好一会儿才将指覆在她脸上,“对不起,我代我妈跟你道歉。”
“也没事,早就不痛了。”程江南反过来安慰他。
“我妈今天去了公寓?”他问。
她点头。
他拾出电话去拨号码,程江南以为他要打给方美玲兴师问罪,忙去拦,“别打,这样只会越弄越僵。”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他并不是打给方美玲,不知道拨了谁的号码:“帮我查一下我妈现在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裴景轩牵着程江南出现在贵夫人芳熏spa的门外。裴景轩抬腕看表,“时间马上就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spa门里走出来几个人,清一色贵妇人打扮,为首的是方美玲。她扭动着腰肢和那几个人说得热闹,裴景轩没打招呼,只去拨她的号码,“妈,我们在spa门口。”
方美玲抬头看到他揽着程江南,脸色都变了,忙和其他人作别,直到那些人上了车才走过来,目光敌意地撒在程江南身上,“怎么?有什么事?”
“妈,这就是江南,我跟您提起过的,我的女朋友。”裴景轩开口就介绍,半点不提她打程江南的事。
方美玲的脸难看极了,来看程江南时,眼里满是探询。程江南低低叫了一声:“阿姨。”客气有礼。
她应了一声,勉强得很。
“妈,我们去吃饭吧。”裴景轩先开了口,过来推了方美玲一把。方美玲一扭身避开,瞪了他一眼,“我有话跟你说!”
她率先走向一边,也不管裴景轩是否跟来。
程江南推了一把他,“有话好好说。”
裴景轩点头,不忘安慰地在她臂上拍一把,而后跟着方美玲去了偏僻处。
“你这是诚心要气死我吗?”方美玲一开口就劈头盖脸地训人。
裴景轩笔直地立在她面前,“妈,我跟您说过,婚姻大事由我自己做主。”
“你做主?这就是你做的主?找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女人也就算了,还是个瘸子!裴景轩,你这不是要做主婚姻,是想毁掉自己!”
“妈——”裴景轩拉长调制止方美玲对程江南的诋毁,“程江南身份背景干干净净,不存在什么毁掉不毁掉的。”
方美玲气愤地偏脸来瞪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裴家长子,是要继承裴家事业的!三年前我们已经败了一回,这一次一定要赢!她裴蓝橙夺走了我多少,我就要她加倍奉还!”
“妈,我不是您复仇的工具!”
裴景轩的这一声低吼将方美玲彻底吼蒙了。他虽然很有能力,却极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方美玲的身子甚至摇了摇。
“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我说过,不会回裴家去的!”他硬着心表态。
方美玲气得拳头都拧了起来,“景轩,你说的是什么话!”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我们现在这样生活着不也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方美玲气得朝他直吼,“我浪费了几十年的青春等一个男人,却什么都没等到,能说好吗?我要把失去的一点一点抢回来,我要他们跪下来跟我认错!”
“妈——”这一声里,饱含了无奈。他可以在法庭上对人侃侃而谈,可以拿出最有利的证据把对方打得一败涂地。可眼前不是法庭,面对的也不是敌人,是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
知道方美玲的想法扳不过来,裴景轩只能表态,“我和江南是不会分开的,妈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客气点儿,不管怎样,都不要打她。您打她,就等于打我。”
“景轩!”方美玲受不住地又是一声叫。她从来不打裴景轩,因为知道男人的脸面重要,他这话的意思是,打了程江南就是打了他的脸面。
她不想接受,但裴景轩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我和江南经历过的事您都已经知道了,应该能体味我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另外,您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不会放弃。所以妈,请您能接受她。”
方美玲最终还是没有被说服,而是气愤地离去。程江南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方美玲的愤怒却看在眼里,她沉了沉眸,很不是滋味。
裴景轩走回来,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倾身过来抱住她:“不要乱想。”
周五放学的时候,程江南去了看守所,见了疤哥。
心里塞着的那个问题一直没解开,她想知道。
“当年让你切断景哥哥手的人到底是谁?”她开口便问,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疤哥阴着眼扯唇拉开诡异的笑,“这是个秘密。还是上次那句话,如果裴景轩大律师愿意帮我做减刑辩护,我就告诉你。”
“减刑辩护?”程江南的脸肉都僵了起来,“你自己伤害了多少无辜不清楚吗?以你的罪行,枪毙十次都不够!”
疤哥继续皮笑肉不笑着,半点都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要找个好律师啊。”
“裴景轩是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需要人去说服嘛,我派你去说服他。”
程江南火得撂了电话。
算了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再翻出来只是徒增伤悲。不管当年是谁下的手,只要裴景轩好好地活着就好了,而且这十六年来那个人也没有再下手,说明危险早就过去了。
从警察局走出来,她决定忘记这件事。
周六,本来是要回公寓的,但她没去,怕的是碰到方美玲。也不是怕方美玲撒泼,倒是担心裴景轩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她打电话去联系裴景轩,他的电话没打通。
她最后去看了程江北。
周日,依然没打通裴景轩的电话。这很不正常,因为如果裴景轩要出差或是有特别安排,都会提前告诉她的,再不济,也会让助理拿着手机。
她决定去他的律所看看。
才走到律所大楼下,就看到杜纯语脚步匆匆地走出来,依然一身严谨的工作服,将那份犀利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极冷地瞥了程江南一眼,迅速走过去拉开车门,原本是要上车的,此时却又走了回来。
“你在这里悠闲地晃来晃去,留下个烂摊子叫轩收拾算怎么回事?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占着位置!”她的出语犀利,语气更像凝结的冰刺,半点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