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坐上了马车。她有点不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将才整理好书箱就去找荀先生打听沈宴舟的事儿。但扑了个空。院丞、祭酒那些人不会一直在太学的教务阁楼。沐阮宁心情没来由开始烦躁。不过想到,今日这事儿之后,地字堂里,大抵不会有人再来招惹她了。虽然也没什么人想搭理她就是了……沐阮宁盯着书箱叹了口气。连沈宴舟也……心情失落地翻开书箱,沐阮宁伸手摩挲着微黄的宣纸。“驭——”伤春悲秋到半路,冷不防听见车夫在勒马。对于这种走到一半,突发状况的情形,沐阮宁已经有种惊弓之鸟的PTSD!她一把攥紧了书箱:“发生何事?”
将将问出一句。不等车夫回应,车帘子已经被撩开了。沈宴舟似乎瞥了眼死死抱着书箱、满脸惊疑不定的小姑娘,合衣在她旁边儿挤了进去。沐阮宁霎时便从一人霸着整个车榻,变成只能坐半个!“沈二少爷?你快下来!这不合适!”
车夫着急地四下里看。生怕被人瞧见他上车。沈宴舟坐得近了,身上便飘散出浓郁的酒气。他喝酒了?醉了么?瞧了下崽儿的脸蛋。沈宴舟闭着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轻颤,显然不是睡着了。脸上额头上都染上了微醺的酡红。沐阮宁嘴唇嗫嚅了下,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这样丢下车去吧……哎,算了……沐阮宁想想自己的名声也没什么好护着的了,遂冲车夫摆摆手:“没事……你接着赶车。”
车声辚辚。沈宴舟也不说话。沐阮宁有点担心。将药箱子搁在地板,弯身去瞧他的眼睛。还闭着的。莫不是睡着了?沐阮宁正犹豫要不要先开口。沈宴舟的长睫缓缓抬起,倒是前一步对上了她的眼眸。“……”沐阮宁看了眼他紧抿的薄唇,问:“喝酒了?”
“嗯。”
出乎意料的,崽儿竟然回应了。而且能从声线里听出浓郁的鼻音。看来喝得还不少。沐阮宁皱起了眉宇,目光落在他皱了的衣领,忍不住抬手替他抚平。一面心疼一面数落:“你才多大呀,竟学人家喝酒。”
“而且还是烈酒。”
沈宴舟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细细倾听。蓦然,他抬手握住了她将将要收回去的小手。沐阮宁吃了一惊。与从前总是沁凉的触感不同。沈宴舟的手指带着陌生的熨烫,将她的手掌贴在了他自己的脸上。“沈宴舟?这是怎么了?”
沐阮宁放柔,带着点儿担心。怎么了?沈宴舟嘴角是浅浅的苦笑。他也想知晓自己怎么了。他闭上眼,想起在不远处等了她好久。好久好久。等来的却是荀兆南……天知晓当时的沈宴舟是个怎样的心情。他闷声开口:“别离开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我真的很好哄。只要你笑一笑。我什么都愿意给。沐阮宁听着这样的话,倒是没有多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这不是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