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能想到我,我心甚慰。”
沈宴舟说话的时候,房间里分外安静。刻漏的滴答声里,有浅浅的风从牖窗吹进。发丝似动非动。沐阮宁看过去,他那漆黑的瞳仁中,仿佛也被他上翘的唇角柔软出几许温柔缱绻来。她下意识垂眸,不动声色将手指从他的掌控间抽回。可是将将离开他的指弯。沈宴舟再一次握住了她的。而这次,是手腕。“阿宁,你食言了。”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乍一听是没什么情绪的。可沐阮宁抬起头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无可奈何来。“什么?”
她有些愣怔。沐阮宁思来想去,大抵是没想起来的。她听见沈宴舟叹了一息。少年郎垂眸,长长的睫毛倾覆,轻轻拉高她的袖子。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皮肤。不知为何,这样简单地一个动作。放在平时,她大抵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可得知沈宴舟心意的现在,她莫名地红了脸,羞恼开口:“放手……”沈宴舟见状,倒也没用力。她只是略略一挣,就松开了。“男女授受不亲。”
沐阮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将这个礼教规矩搬了出来。倒不是她当真被时代同化了。只是慌乱地找个借口躲避罢了。沐阮宁将袖子拉低,整只手都缩了回去。被沈宴舟碰过的皮肤,就仿佛还残余着细碎的火星子,烫得人心痒。沐阮宁心下苦笑。果然,感情会叫人变得不像自己。“阿宁,你真忘了?”
沈宴舟的声音有浅浅的清幽。尤其当沐阮宁抬眸看见那双昳丽的黑眸时。只觉得他抿着薄唇的模样像极了一口深井。而她自己,就好似那夏日里被毒辣的烈阳炙烤的鸟儿。恨不能直直朝他深邃的水面坠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起身,呼吸有几分乱。一双手握成拳,将身子撑在了桌面。此时此刻。这般突兀的行为,必得有个解释的。沐阮宁很清楚。她抬眸看向少年郎盯着自己的那双乌黑的眸子:“汤!”
“汤会凉!我先给阿娘送去!”
喊完这句,她端着蘑菇汤药垂眸便走。沐阮宁将将踏出脚,心里头就开始后悔了。怎么就这么生硬呢?他会不会瞧出什么端倪?还有……她忽然琢磨。他说的食言到底是什么?沐阮宁走到门口时,所幸沈宴舟并未追出来。她到底松了口气。看见芳月,沐阮宁连忙吩咐她送沈宴舟回去。一吩咐完也不等芳月应声,沐阮宁便径直往正心居送药去了。…………蘑菇汤的颜色虽说有些不同寻常。但沐阮宁的话,苏氏还是十分相信的。就连沐阮宁要先试药苏氏也没让。一仰头便将那蘑菇汤喝了下去。沐阮宁有点忐忑。她是见过蘑菇的生长环境的。甚至亲眼见过白雉种这种药菌。本能地十分抵触。苏氏没让她尝试,她其实内心是松了口气的。但沈宴舟虽喝过,并未皱眉。闻起来味道也并不刺鼻。可沐阮宁并不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所以,她眼巴巴又担忧地询问。“阿娘,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