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瞬间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站了起来。“我不累,你坐……”这等狭窄封闭的环境,总不能让他坐床上吧?那也……太尴尬了。“我一会儿就走,我就站一站便好……”沈宴舟将手里剥了一半的荔枝放下,抬手摁住她的肩膀,用力:“坐。”
声音温柔里带着隐约的强势。然后将那颗荔枝剥完,把果肉喂进她嘴里。指腹无意间在她唇瓣扫过。淡淡的温度让沐阮宁没来由轻颤了下。她的手方才便打算掏出东西,这次又松开了。沐阮宁低着头的时候,沈宴舟也是顿了一下,旋即,将指尖在脸颊轻轻扫过,动作分外自然。“阿宁,着急什么,这么一篮子,我也吃不完。”
“你再吃几个。”
沐阮宁攥着裙裾的手又紧了紧,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耳廓上是可疑的红晕。“家、家里还有。”
“我本就是给你送的……”她愈发小声了。不安地握住胳膊,视线微抬,看向他的腰。这一看,便瞧见一处细小的破口。沐阮宁抬手捏住了他的太学学子衣裳:“破了……”她脱口而出。但说出来之后,便有些后悔尴尬。毕竟也没带针线……沈宴舟也不知是浑不在意还是瞧出了她的尴尬,浅笑:“不打紧。”
沐阮宁赶紧松开手。觉得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连忙撑着桌子起身。她低垂着眼眸开口:“很晚了,你明日该要念书的……”“不会。”
沈宴舟抬手拉住她的衣袖:“阿宁,来都来了,多坐会儿。”
沐阮宁想了想,把袖子里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他。是云祥粮号的契书:“我这次要去赈灾,这粮号所有权的契书我先给你,放在家中怕丢。”
她也没说不再找他要。这借口算不得好,却也不易惹他怀疑。并非沈宴舟心大。沐阮宁知道,他只是从不愿怀疑自己罢了。沈宴舟接过契书,也没翻,随意地放在一旁。“还有。”
沐阮宁又从暗兜中将那霜月匕拿了出来。“一直忘了给你。”
沈宴舟低头看向匕首:“你拿着吧。”
沐阮宁坚定地摇头。抓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目光落在匕首的刀鞘上。“不,有些东西,不属于我的,我也不该要。”
沈宴舟被她认真的话语逗笑,轻咳了一声:“只要阿宁想要,没有不该属于你的。”
此刻的沐阮宁,心情委实低落。这样的话,若在从前,大抵是该感动一二的。但她现在,却觉得有点想哭。她的崽儿,从此以后,便不再属于她了。那些偷来的幸福。那么多的美好,就要还回去了。沐阮宁低着脑袋,把即将涌上眸子的哀伤憋了回去。随手把霜月匕放在了桌上。转身就往外走。她不敢去看沈宴舟的表情,怕自己会心软。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拖泥带水的事情。这个时辰来到这里,本身就已经足够离谱了。沐阮宁脚步走到门口,双手握住门闩的时候。感觉到腰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