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做梦了。梦里她就是沈宴舟口中那只反叛的猴头,不按套路走!以至于直接被如来佛祖当成六耳猕猴摁死。而她原本的身份便被另一个人取代。画面一转,她飘浮在虚空,看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霸占了她的师尊。霸占了她的姐妹。霸占了她的哥哥,父亲,阿娘。霸占了她的一切。她看见她与沈宴舟大婚。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突然。年轻的少年郎抬眸。仿佛透过虚空、越过重重阻隔、看见了她。恍惚间。一种酸涩、遗憾,悲痛的感觉充斥在了她整个脑海。她“噌”地坐了起来。心脏剧烈鼓动,风吹过,汗水的凉意从四肢百骸回馈入心间。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身子。冷、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此刻的天光已经大亮,她冷不防注意到了个严重的问题。窗子微开着缝隙。有风。旁边儿的帐幔卷动。那边……好像是床?所以现在,她没在床上?僵硬地低头看过去。地上铺着的毯子并不薄,但也没有棉絮。微弱的凉意源源不断从夯土透过毯子传递上来。难怪觉得冷呢?沈宴舟就躺在旁边儿,呼吸均匀。他睡相极好,至少没有乱动。即便她十分不妥当地坐直了身子,他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态。虽说这样也能瞧见他穿得整齐。但沐阮宁还是颇有几分忐忑地将薄被牵开往里头看了一眼。嗯……没有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状况。身体也没有异样……沐阮宁松了口气。她要年后才能成婚。可不能越界……将将想到这,沐阮宁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之前来北疆的那么多日颠簸里,不是早想好了要体面地退出么?沐阮宁心里有猝不及防的挣扎。抬手敲了敲脑袋。“阿嚏!”
冷不丁的,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这次的声音委实有点儿太大。沈宴舟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沐阮宁尴尬地笑了笑,垂眸:“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漆黑的瞳仁里似还染着几分惺忪。眨了一下,伸手强势又霸道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他像在撒娇,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宿睡未醒的低哑:“嗯,再睡会儿~”“……”沐阮宁被他整个人圈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动。沈宴舟的身上很香。沐阮宁下细嗅闻,发现其实就是他往日里的,类似雪松般的冷香。不知为何,就好像是突然觉得香了。沐阮宁转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想要推开他的手霎时就顿住了。她忽然想起梦境里,那时的悲哀与遗憾像是潮水一般冲刷着她的心。如果有一天,她当真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有另一个人代替自己,享受着曾经属于她的一切。那该多么可悲啊。阿爹阿娘,还有兄长,还有那么多她曾经付出过感情的人。她舍不得。哪怕他们原本不该属于她。还有沈宴舟。她曾经以为,他是自己最应该,也最容易放下的。可是现在……沐阮宁红了眼圈,手指捏紧了。不想。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