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择期庭审。”安悱悱又吸了口烟,“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也是爸的女儿,想不想帮,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断,安落落呆住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许久,才动动了眼珠,掀开被子下了床。
祁砚在书房里开电视会议,她不想去打扰他,却又鬼使神差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男人抬眼,女孩脸色忧郁,表情无助,她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衣,赤着脚站在门口,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祁砚对着电脑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便结束了工作。
“过来。”他唤她,
安落落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到他的面前,顷刻间,她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抱中。
纤瘦的身子,软软的,细细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脸轻轻的搁在他的肩头:“祁砚,你还会救我爸吗?”
祁砚抱着女孩的手,不由已的松了一下,他的眼底有一抹暗沉,沉默了一会,才动了动唇:“落落,你爸这次被抓,是因为前些年,他的工地上死的那几个人,被人举报了,时关人命,我也无能为力。”
她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她在他怀里一寸寸的冷了下去,他细长的手指,蹭了蹭她的小脸,声音淡而温和:“我也不是万能的,但我答应你,我会去了解一下这里的事情。”
她的目光一直望进他的眼底,有一抹探究,一抹无助,还有一抹失望,这样的目光对祁砚来说,不亚于凌迟。
“落落……”
“祁砚,我明白,没事,没事的。”她强装无所谓的扯了一抹笑,撤出他的怀抱,“你继续工作吧。”
安落落那晚睡的并不好,她的梦里频繁出现在就是安氏的破产,安致远被判了死刑,甚至,她的妈妈也来梦里责怪她,没有照顾好爸爸。
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出了一夜的汗,被子都湿嗒嗒的。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预感,可没想到这么快,她想去见见安致远,或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
云城的看守所,会客室。
安落落和安致远之间被一张长长的桌子隔开,旁边还站着看守人员。
安致远苍老了许多,好似前几天见他时,还是黑白参半的头发,现在几乎全部白了,
他看着安落落,看了很久,才缓缓出声:“落落,爸爸这次大概是出不去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正好也有些事情,跟你交待一下。”
安落落心口一酸,险些失泪:“爸,我也想问一些事情,你能不能如实的告诉我?”
安致远垂下了眼皮,声音也有些干涩:“你想问什么?”
“我们跟祁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次你进来,是不是还是祁砚?我们到底得罪祁家什么了,他非得让我们家破人亡?”
安落落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了,安致远或许早已经猜到,她会问这些,但却没有打算告诉她:“我们跟祁家能有什么仇?如果真有仇,祁砚也不会对你那么上心,你说是不是?”
安落落摇头,眉心紧锁:“这是两码事,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跟我说是吗?”
“落落,爸走到今天,都是自己作的。”
“爸……”安落落知道的,安家的事不可能是无风起浪的,他到底想隐瞒什么呢,“……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爸倒是确实有事情要告诉你,”他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妥托钱律师,把我名下的40%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你,他会找个时间,把转让书给你。”
“爸,您把股份都转给我干什么?”
安致远倚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爸不可能再掌管安氏了,我把这些都给你,你替爸爸好好的把安氏守住,安氏在,你才不至于在……”
安致远想让安落落在祁砚那里保留最后一份尊严,他不在了,安家也就没有了,如果安氏再没了,她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砚对她再好,祁家不可能会让祁砚娶她过门的,她是温舒的女儿,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成为祁家的少奶奶。
现在祁砚对她好,以后呢,他累了,腻了,或许就像祁霆均一样,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到时,他可怜的女儿还能有个归处。
安致远的表情很沉痛,安落落一时无语,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着,良久,安落落才再次动了唇:“爸,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钱律师怎么说?”
“没事,也就判个十几年,最多是个无期,还死不了。”
安落落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安致远似乎也没什么求生的欲望,“说什么时候开庭了吗?”
“没说,大概快了吧。”
“我去给您请律师吧。”安落落说着,生怕安致远拒绝,又补了句,“你也一把年纪了,我不想看你后面的时光,都呆在牢房里。”
“不用了。”安致远摇头,“钱律师已经是业界最好的律师了,他都没有办法。”
“爸……”
安致远摆手,不想再说,“回去吧。”
“爸……”
安落落的眼眶红红的,氤氲着泪水,看着安致远原本挺拔的身子,越发的佝偻,心口被扯的生疼。
她迷茫的走出看守所,与正好往里进的钱律师碰了个照面,他客气礼貌的与她打了个招呼:“二小姐。”
安落落茫然的抬眸,看向钱律师,“你好,钱律师。”
“安总,还好吧?”他怕自己表述的不太明白,补充道:“我是说精神,情绪方面。”
安落落摇头:“钱律师,我爸这事,是没法挽救了吗?”
钱律师为难的抿了一下唇:“安总这事是有人揭发,比较严重,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如果罪名成立的话,会怎么判?”她眸子颤的厉害。
钱律师有口难言的支吾了一会,才说:“可能会判个几年吧。”
安落落明白钱律师是拣了轻的说,也不再为难他:“知道了。”
见到安致远,钱律师就把来意说了:“安总,这事已经捅到上面去了,不好弄啊,您得有心理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