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笙笑了笑:“爱情本来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人们太贪婪,又太过于克制,安祁两家的爱恨情仇中,没有人是错的。”
“你能说祁霆均对不起温舒吗?你能说你爸是因为你妈的死非要把祁霆均弄死吗?”冯太笙仰头看向天空,“我想,他们都不想的。”
安落落眉心皱起,上一辈的恩怨或许如冯太笙说的,太多的误会才会导致了这些悲伤的故事,可是,不应该有人因为这些悲伤的故事死去不是吗。
“误会也好,误解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安落落淡淡的看着他。
冯太笙看向安落落,这张脸和温舒太像了,当年,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明知道他给她换了药,却依然坚定的吃了下去。
“当年温舒和祁霆均的爱情在云城是一段佳话,很多人都以为云城第一美人会嫁进赫赫有名的祁家,谁知道,祁家最后娶的是李家千金,这件事对温舒来说多少有些刺激,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心死,也或许是对爱情失望了,她选择嫁给了在云城家世并不是很显赫的安家。”
“祁霆均结婚在前,温舒结婚在后,后来祁霆均来安家找过温舒几次,你爸也都在场,他们其实并不像外人所传的那样,结婚了还搞婚外情,只是普通的聊聊天而已。”
“因为我那时是安家老太爷的私人医生,几乎是诊所和安家两点一线,你妈生下你后,得了抑郁症,我就专门负责给她看病,而这时,李向惠找到了我……”
冯太笙表情有愧疚也有痛苦,更多的是悔不当初:“李向惠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把温舒的药换成普通的维生素,我承认,我被钱蒙蔽了,于是慢慢的,就把她的药换了,我以为,她只是不想让她的病好,但我没想到,她的目的,是要她自己慢慢的结束自己。”
安落落面色沉痛,呼吸难滞:“原来,真的是她。”
冯太笙吐了口气:“因为没有吃药,温舒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当时安致远和顾玉的婚外情越演越烈,她气急攻心,精神也变得越来越恍惚。”
冯太笙闭起了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天,那个下午:“那天,顾玉来了安宅,温舒的心情很郁闷,她抱着你玩了一会,就睡下了,本来那个下午我是要回诊所的,有些不舒服,就在了隔壁的客房休息了。”
“听到有人吵架,我就去了你妈妈的那间房,透过门缝,就看到她跟顾玉吵架吵的很凶,温舒那时身体已经消瘦的很厉害,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加上精神恍惚,就被顾玉她……”
安落落蓦的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抽空了一般:“顾玉把我妈推下楼了是吗?”
冯太笙顿了一会,“是。”
安落落微闭了闭眼,再次望向冯太笙:“这事,我爸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我听到安致远骂顾玉,好像与这事有关。”
安落落笑了,眼底的泪涌出:“原来,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大概是把这件亏心事说了出来,冯太笙的心豁然开朗:“我会去忏悔的,这么多年了,总算不用再背着愧疚过日子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推测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李向惠动了想杀温舒的念头,所以,她收买了冯太笙,多么可怕的女人,因为嫉妒,就要拿走别人的生命,所以,后来祁霆均也出事了,可怕的女人也变得可悲起来。
而顾玉的杀人动机是想嫁进安家,想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安夫人……
从冯太笙的家里出来,安落落一直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深秋了,白桦树的叶子落了一地,人们步履匆匆。
最终,她还是决定要去海城的监狱看一下安致远。
高墙铁网内,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几乎全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平添了不少,很是沧桑。
玻璃窗两边的父女,相视许久,才拿起了电话。
“落落,最近还好吗?”这是安致远开口的第一句话。
安落落看着安致远那双不再清亮的眸子,眼神复杂:“我很好,安氏现在也很好。”
“都好,就好。”似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他又喃了句:“你受累了。”
“爸……”安落落咬了下唇,定定的看着安致远:“……我见过冯太笙了。”
安致远蓦的抬眼,对上安落落坚定的目光,他又垂下了脑袋:“那你……都知道了。”
“爸,我很心寒。”安落落的声音很轻。
安致远搓了两下脸,声音埋进掌心:“是我对不起你妈。”
“爸,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妈妈吗?”安落落心痛的问。
“不爱怎么会娶她呢,爸爸当时,鬼迷了心窍,才会纵容顾玉干了那样的事,当时悱悱还小,所以爸爸才……”
安落落失望的摇着头:“那我呢,我比安悱悱还小两岁,你怎么忍心看着我失去妈妈?”
安致远哭了起来,“落落,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安落落仰头逼着自己把眼泪咽了下去:“我妈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照顾好你,如果她知道,你对她的死那么的无动于衷,她会多么伤心。”
安致远没再说话,只是哭着,安落落挂断了通话,起身离开,没再回头。
回到云城的安落落,把自己泡进浴缸里,一包就是一天,浴缸不是恒温的,水冷透了,她才擦干身子,裹了件睡衣出来。
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喝酒了,安落落开了瓶红酒,给自己斟了一杯。
坐在飘窗前,她晃着高脚杯,穿过鲜红的液体,望向这五彩斑斓的夜晚,她的世界是没有颜色的。
不经意的垂眸,发现,楼下停的那辆车子有些熟悉……
她揉了揉眼睛,
男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高大的身子倚在车边,茕茕孑立。
安落落本不想出去的,不知怎么的,她还是放下了那杯红酒,披了件外套,跑下了楼。
站在单元门口,四目相对,安落落慢慢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