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为养我操劳,得了肺痨,被村人赶出来了。”
叶凡说着,眼眶通红。
他太小了,出去只能算半个工,赚的银子全部花在买汤药上。
这段时日,叶凡四处求医问药,说起肺痨,郎中们当即变了神色。
“别怕,小病而已。”
秦晴给叶老栓把脉。
叶老栓的情况有些复杂,拖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不给药,最多坚持三个月。
“秦女医,老头子还有多久?”
叶老栓不抱希望,只希望在闭眼之前,把叶凡安置妥当。
叶凡如果不回叶家,一个半大小子居无定所,叶老栓心里有疙瘩。
“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秦晴说完,从医药箱拿出一瓶药丸子。
“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下猛药,需得调养一段时日。”
药丸子内里是现代抗结核的西药,外皮被包裹一层清肺止咳的中药。
中西医结合,效果显著。
“你先坚持用十日,至少会减缓咳血的症状,睡个安稳觉。”
过两日,秦晴抽时间来看一下,方便及时调整药方。
“秦女医,您是老头子的大恩人!”
叶老栓拉着叶凡,爷孙二人下跪,齐齐地为秦晴磕头。
“秦姨母,等我爷好转后,我去您家里做工还债。”
叶凡知道,这一瓶药丸子必定价值不菲。
非亲非故,他不能白得别人的好处。
秦晴是出于好心,但是对于叶凡来说,并不该理所当然地接受。
“好孩子,这个不急。”
说起叶凡的出身,秦晴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坚持不回叶家?”
“生恩不及养恩,对叶家来说,我不过是被丢弃的垃圾罢了。”
自打记事起,叶凡就知道他有个弟弟。
爹娘遗弃他,却把弟弟捧在心尖宠着。
去年中秋,他弟弟背着丫鬟婆子到别院的池塘里玩耍,结果溺水而亡。
叶家夫妻俩失去亲骨肉,低沉好一阵子,这才想起他这个便宜儿子。
“叶家夫妻俩想把我接回去,又怕我克死他们。”
亲弟弟夭折,叶凡没半点情绪。
既没有怜悯,也没有痛快之感,事不关己。
“我只想努力赚更多的钱给爷爷治病,他养我小,我养他老。”
叶凡双手握拳,很坚定地道。
“叶大哥,我娘带了好多年货和应用之物用来做布施,不如你来分配吧?”
一行人不了解城北的情况,找叶凡出谋划策。
叶凡没有推脱,把年货分成若干份,送入需要的人家。
“你也太实在了,怎么不给自己留点?”
眼瞅着小山一般的物资被搬空,秦晴哭笑不得。
好在马车里,还有一些她沿途采买的年货。
“叶大哥,你如果进城,去城里找我啊。”
临走前,陆子仁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入叶凡手中。
快要到晚膳的时辰,又下了一场雪。
马车消失在风雪中,只有叶凡紧紧握拳。
“叶小子,你运气真好,遇见贵人了!”
邻居有人探出头来,言语中很是羡慕。
“是啊。”
马车已经不见踪影,叶凡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打开手心握着的油纸包,发觉里面是一块完整的灶糖。
灶台上裹满芝麻。
小年,是有吃灶糖的习俗。
叶凡咬一口,味道很甜,直达心底。
此刻,他心中又有一个想法。
叶凡愿意用一辈子,去报答这一家子的恩德。
陆子仁,将是他唯一的兄弟。
等马车进城,天已经擦黑。
回府后,秦晴安排几个儿子洗漱。
“怎的回来晚了?”
饭菜做了八分熟,只等秦晴回来放料。
“路上风雪,稍微耽搁了一些。”
秦晴来到灶间,再次净手。
看在收到年礼的份上,秦晴做了陆景之点的红烧排骨。
周老夫人看到秦晴头上换了点翠银簪,夸赞道:“儿媳真俏呐!”
前几日,周老夫人到书房找儿子,正好看到陆景之偷偷摸摸画图。
据说熬了两夜,改了又改,这才满意。
她儿子,在二十来岁的高龄上,终于开窍了!
背地里,周老夫人忍不住喜极而泣,深感欣慰。
这夫妻俩的关系,需要维系。
男子必须走在前头,烈女怕缠郎。
陆景之如果不能拿出死不要脸的劲儿,想要捂暖秦晴的心,还是很不容易的。
厨房内,其余的大菜都已经准备稳妥。
秦晴把排骨下锅炒糖色,心里琢磨秦昭的亲事。
“娘,青霓爹娘是啥意思呢?”
“看中了!”
青霓爹娘第一眼见到秦昭,就认定秦昭是个稳妥的人。
周老夫人喜不自胜,看来又要帮忙操办喜事了。
“年前成亲太赶了,不如在正月里选个黄道吉日。”
听说兄长的亲事有眉目,秦晴挥动铲子的动作轻快几分。
秦昭成亲,如以后父子俩留在边城,家里正好缺个门房。
叶老栓和叶凡爷孙俩无家可归,与其在窝棚里住着,还不如来家中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