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毛巾贴在乔依依的脖颈上，也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如何，倒是没有醒来。
轻按着手下的热毛巾，季流风神情隐藏在阴影中，有些难以分辨出来。
好一会儿，直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手下的毛巾也带上几分凉意，季流风这才将之拿开。
但看到一丝异于皮肤色泽的褶皱时，季流风手指轻扯，缓缓将之一点点撕开……
手下的触感薄如蝉翼，季流风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但没有看到，依旧无法真正地相信这一切。
转眼间，脸上的面皮已经撕开大半，露出乔依依原本脸上的皮肤。初始时，虽然带着些许暗色，但基本还算是白皙。
直到右脸上那小指大小的伤口出现，季流风的手微微一顿。
眼前的画面，真的与那张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一早，乔依依醒来时，就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过于刺眼，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抬眼看到已经起床坐在不远处窗边沙发上的季流风，乔依依懒懒道：“阿风，把窗帘关一下，太刺眼了。”
“你也该起了，过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季流风淡淡说着，示意了下身旁的椅子。
看着季流风这个样子，乔依依有些不满地坐了起来，“有什么事啊？这样直接说不就是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季流风道。
暗暗无语，但乔依依还是从床上起来，坐到了季流风身旁的位置上，“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孩子到底是怎么流的？”季流风沉声道。
乍一听到孩子的字眼，乔依依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还在为孩子的事情怪我？也是，如果我小心一点，孩子就不会有事了。”
“孩子根本不是因为你说的理由流掉的，直到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季流风话语沉冷。
猛地一惊，乔依依对上季流风带着压抑沉怒的眸子，心下微紧，“你这是听谁瞎说的？难道孩子怎么流掉的，有人比我还清楚吗？阿风，你这是打算相信别人，也不打算相信我？”
“我就是太信你，才不仅害了我们的孩子，还害了我妈！”季流风怒声道。
眼神微微闪烁了下，乔依依不知道到底是谁跟季流风说了什么，但显然眼前的季流风似乎知道了很多事。
思及此，乔依依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阿风，你在说什么呢？妈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孩子，孩子真的是因为……”
“你给我闭嘴！”季流风一声大喝，手机直接扔到乔依依的身前，“你口口声声说孩子是自己流掉的，那这里的照片你好好看，清清楚楚地看。”
照片？
乔依依急忙拿起手机，点开里面的照片。
“怎么会……”这一看，乔依依如坠冰窖，眼前的不仅有当初自己与博士签署的自愿引产的协议内容，还有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血肉模糊的照片。
看着那小小的已经成型的孩子，乔依依还记得那时，自己从麻醉中醒来，他们还问自己要不要看看那个孩子。
但那时的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那个孩子。却不想，在这里居然看到了……
已经成型的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也就能出生，可她却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看着照片中的孩子，乔依依整个人已经哭成泪人，“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听到乔依依愧疚的言语，季流风不由抬头，酸涩的眼睛似有湿意。
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乔依依突然觉得右脸上一疼。
蓦地一惊，整个人快速跑进了浴室中。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居然露出了恐怖的伤口，那张不再完美的脸让她险些崩溃，“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这样。面具呢？那个面具呢？面具在哪？”
慌乱地在洗手台周围翻找着，但怎么也没找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皮面具。
浴室门口，季流风站在那，就那么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状态的乔依依，“你找的是这个吗？”
闻言，乔依依一个转身，果然看到了季流风手中的，赫然就是心心念念的东西。
“阿风，快把它给我。”乔依依焦急地说道。
但随着乔依依的靠近，季流风却是一抬手，避过了她伸过来的手，“给你可以，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推我妈下楼的人是不是你？”
“我……”乔依依看着眼前的季流风，心里着实有几分焦躁，迟疑了下后，最终还是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推妈下楼。我出来的时候，妈已经摔下去了。”
“依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再骗我了。”季流风话语微沉。
但乔依依却想抓着那一点可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阿风，我不知道是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想害我。妈已经失踪了，所以他们才想着用妈的事情来害我。是不是顾锦兮告诉你这些事的？她就是要害我，不害死我她就不舒坦。”
深吸了口气，季流风压抑着怒火，“这件事跟锦兮没有关系。我一直以为，你不过就是有点小任性，有的也不过是小心机。但我没想到，你狠起来居然这么狠。是我一直看错了你，以前你对锦兮做的那些事，我就该猜到你的狠心。”
“哈哈……哈哈哈……”乔依依低声笑了起来，“你说什么？现在才看出来我的狠心？季流风，你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就问你，我做了这么多，我针对顾锦兮那么多，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吗？现在说得多后悔啊……那你早之前干什么去了？”
起身走到季流风面前，乔依依低头看着眼前的季流风，这个她倾尽一切抢来的男人。
“别忘了，顾氏现在在谁的手里，你现在能让那么多人尊敬地叫一声季总，有没有我的努力在。我对顾锦兮做的那些？难道你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想把自己摘干净，也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干净。论狠心，我乔依依自愧不如。顾锦兮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设计起她来，还不是比我下手狠得多。”乔依依讥讽地看着季流风道。
被乔依依这么直言不讳地戳中伤口，季流风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你是一点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
“是我的错，我自然认。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可能认。”将人皮面具从季流风的手中拿过来，乔依依径直进了浴室。
等到乔依依走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季流风的身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乔依依自嘲一笑，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乔依依啊乔依依，你费尽心思得来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为了这个男人，她付出了太多，但如今得来的回报，却让她感到了心冷。
摸着自己看不出异样的脸，乔依依闭上眼，感受着手中柔滑的触感，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回到公司里，季流风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整个人躺在那，有些颓废。
昨天他原本并不打算去找乔依依的，只是收到了那个人发来的短信与邮件，看到了那些照片与内容，才临时在出差中添加了去找乔依依的事情。
但老实说，他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去的，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不用说他也猜得到。可就算猜到又怎么样呢？事实的真相，让他不得不向着那人希望的方向走去。
他不可能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还当做不曾知晓。不管是关于孩子，还是关于母亲，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疲惫地起身，季流风有种冲动，想要不管公司的事情，回到家里好好醉一场。可一想到公司最近的事情，又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当办公室门被敲响，季流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进来。”
秘书一开门，就焦急万分道：“季总，刚刚有消息传来，说市政厅已经流出关于a市接下来城市规划的消息，钱董事已经召集开董事会议让您过去。”
“这么快消息就出来了？”季流风意外了下，但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之前的收购计划非常顺利，那些地皮也都一一收紧囊中，消息流传开，虽然无法将其余的地皮收入，但以季氏的财力，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这个结果，季流风还是满意的。
没有注意到秘书的欲言又止，季流风径直挥手让其离开。等休息了会儿后，这才起身前往董事会议。
初初踏进董事会议厅，季流风就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略微冷凝，不由有些奇怪起来。
钱董事坐在最上首的董事位上，看到季流风来了，也是轻叹了口气，“季总过来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吧，我也老了，说话也不顶用了。”
坐到为首的位置上，季流风看着眼前的众位董事，面对他们的不悦神情，季流风也心有疑惑，“这场董事会，应该是为了a市接下来的规划开的吧？”
“没错，听说季总早就听到消息，还动手收购了不少地皮。这件事季总可是瞒得我们这些老骨头好苦啊，直到现在才知道。”说话的方董事是继钱董事之下，占股份最高的。
此时钱董事安静地坐在那，其余董事也就以他为首了。
轻笑了下，季流风状似无奈道：“也不是我不愿意将这件事公布给大家，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走漏了消息。为了公司利益，我相信大家应该体谅我才是。”
“体谅？我们怎么体谅？你口口声声为了公司利益，你就是这么为了公司利益的？”方董事愤怒骂道。
随着他的话，其余董事也都纷纷出声讨伐起来，各种责怪他。
见到这一幕，季流风神色也冷了下来，“怎么？我不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为自己盈利，这难道还不对了？反正你们手里都有季氏的股份，该给的利又不少。你们如果不满意的话，大不了把股份卖给我。”
“盈利？真是笑话！我现在倒是怀疑，继续让你当这个季氏的决策人，总有一天会弄得季氏倒闭不可。到时候别说盈利了，我们几个老骨头都要被你害死。”方董事怒道。
季流风正思索着方董事的话，一旁的钱董事一声长叹，“哎……季总，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随着钱董事推过来一份文件，季流风微皱眉接过，他觉得眼前这东西似乎很关键般。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