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伤?
乔良缘逮到这个词。
什么鬼啊,她那天根本没去小木屋玩,哪个缺德的和盛世说她摔伤?
她是后来看到火光才跑过去的。
就看见那两个同时被压着的人,她还纳闷过慕辛和盛世怎么玩到一块去还不叫她。
如今听盛父这么一说,感觉这事绝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当我知道那一刻,是非常恨你,甚至想立刻派人把你杀了。”顾父继续陷入回忆,话听起来凉凉的,没有温度:“虽然我不满意他,但他好歹是我儿子,不过同时也很庆幸……”
乔良缘没作声,静待盛父下文。
“心想他也该恨你,放下你,没有人可以大度接受一个至自己于死亡不顾的人。”盛父说到这,同样侧头望了一眼乔良缘,眼神充满暗示。
乔良缘则心虚的低下脑袋。
因为盛世并没有按盛父所预料的那样,反而……
一直喜欢她。
从来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
与其说不计较,倒不如说刻意不去提,因为她每次无意提起,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会变的十分沉重和诡异。
她明白,那件事虽然过去已久,但从来没有真正的消散过。
“没想到我那好儿子……”
盛父阴恻恻的笑。
乔良缘抿唇,脑袋越低。
“他前几日受了伤,我听他手下说,是他前段时间放过的一个仇人回来报复。”盛父唏嘘,仿佛这是一件很稀奇。
确实很稀奇,当他听到有仇必报的盛世竟然放过曾伤他的人,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同时亦明白盛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令他十分不悦。
盛父从头到尾的语气都很淡,但乔良缘却听得心底十分恐惧。
她知道重点要来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没什么要说的?”盛父问。
“我……”乔良缘张嘴说了第一个字,就不知道要讲什么。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都像在为自己辩解。
做错事的是她,她是没有资格为自己开口的。
盛父并不在意乔良缘的回答,继续:“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猜,你肯定和他说过凡事留一线这样蠢话。”
“……”
乔良缘背后开始冒汗。
“这句话他妈也和他讲过,你们女人都一个德行。”盛父鄙夷。
听到这话,她按捺不住:“可我不觉得这样有错,人没办法永远保持精明。”
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么,把自己弄的到处都是仇人,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按照你的活法,他早就活不到现在!”盛父音量陡然提高:“恐怕你是电视看多了,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美好,农夫与蛇,到处都是。”
“……”乔良缘不敢反驳,毕竟现在盛世确实受伤了,因为仁慈而受伤。
证据证明她错了。
盛父恢复平静:“爱会让他变得仁慈,这对他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
“所以你不惜把伯母送走,是么。”
她问。
把一切企图把他拉回来的人赶走,让他变成一个冷漠的杀人机器。
那个剜人眼珠子的盛世,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对,以及,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走。”
“……”
“罢了,我今天只是以盛世父亲的身份来找你。这事业上他怎么选择我不管,但是家事我一定要管。”盛父顿了顿:“他的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要一个看到火都会害怕的废物!”
“你……”
乔良缘语结!
他怎么能用废物二字形容盛世,真叫她生气!
“看你刚才的样子,想必也猜到心理医生给他的治疗方案,若是不知道,你上门去问。如果你不赞同的话,我不介意用我的办法去帮他。”
“什么办法?”她内心开始打鼓。
看盛父这人,给出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盛世的爷爷说过,越是害怕什么,就越要去面对那个东西,久而久之便会麻木。他怕火,我就每天烧一幢别墅,把他关在里面。一幢不行就一百幢,一百幢不够就一千幢,我相信他总会有麻木的一天。”盛父说着,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仿佛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
乔良缘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
盛父肯定见过盛世病发时的样子吧,那么痛苦和无助,整个人就跟一个失去家长的小孩子一样。每次看见他病发的样子,她真的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去帮他。
而盛父,竟能提出这么残忍的办法?
每天给他一场火?
他只是听到有关的消息都会病发,要真把他关在那个地方,他还不得……
乔良缘简直不敢去想。
“这不算什么,我辛苦培养的人,本来就不完美,还要背负这么大一个缺点,被顾蒙那老不死知道,处处拿这件事要挟我,我得让这个秘密消失才行。”盛父透过丝丝怒意。
“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顾蒙。”乔良缘当即反问。
就像当初对她爹一样。
盛父唇角咧开,笑的阴森,不答反问:“还是烧别墅比较容易,乔小姐,你认为呢。”
……
傍晚。
乔良缘失魂落魄的推开小爽病房的门。
一室安静。
她茫然的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下。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连眼珠子都不曾动过。
乔良缘吐了口气,双手交叠趴在床边:“我又来跟你吐槽了,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别人探病都特意讲开心事,我却每天给你灌输不好的。”
“但我真的没人可以说话。”
她喃喃。
和盛父结束谈话后,她要求下车,不让盛父送她,她没办法和盛父多呆一秒。
一想到盛父的那个提议,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而且她相信,盛父是说到做到,不仅仅是吓唬她而已。
如果她不接受心理医生那个治疗方案,盛父就要用自己的办法动手。
同时她也觉得盛世,真是蠢的可以。
那么大一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她?
是料定她愧疚,一定会接受医生所说的,是么。
想必上次在诊所看见他拿刀对着心理医生,肯定是那时他从心理医生嘴里听到这方案,所以激动。
真的好蠢啊……
哪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健康还要重要的。
他犯得着那么生气吗。
她又不是什么天仙,换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愿忍受被顾蒙要挟,被外人利用这点讽刺,也不去接受医生所说的提议。
这真不是他的风格。
像盛父所说,她害了他。
她把她的想法灌输给他,却从不曾从他的角度去发去想,这些仁慈将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危险。
“小爽,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乱,我想走,我……”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把话勉强说下去:“其实我是一个胆小的人,我死不承认而已,我只是仗着背后有盛世才敢凶。而且我的凶都只是装出来的,甩酒瓶子我厉害,但遇到大事,我只想逃,我搞不定我……”
“你说你是假凶,但现在我们都一样,因为替我处理的人现在也遇到麻烦事,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他。”
“接下来我应该没办法来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记得下手轻一点,不要打太重,真的,我怕疼。”
“小爽,你一定不能理解……”
“可天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愧疚,我连在厨房煮饭打个火我都怕他看见,既怕他病发,又觉得内疚。”
“如果现在有个办法能够把这件事彻底的结束,我真的很想试试。也不单纯只是为他好,我也在为我自己,我想和他真正的好,不想和他有任何的隔阂。”
“我欠了他一条命,不想他抱着病过一辈子,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我不想他有弱点。”
“我假装走开一段时间,出去玩一下,等他治好了我再回来……”
“你说这样可以吧?”
“他总不会变心吧,他喜欢我那么久了哎,肯定不会的。”
“而且最近恰好发生很多事,我随便拎一件出来都能当成借口然后走掉……”
乔良缘没说下去了…
因为自言自语真的好无聊。
盛父的话在她心底留下很大的影响,但也不及当她知道盛世是接到说她摔伤的电话才不顾一切跑去木屋那件事。
她刚才在车里想了很久,那通电话,除了慕辛,不会有别个人给他打。
慕辛为什么要瞒着他给盛世打电话呢?
为什么要骗盛世去小木屋呢?
恰好之后又发生了火灾。
这一切总不会是巧合。
而且火苗从开始到熊熊燃烧中间有个过程,他们俩总不会一开始就被同时压住腿吧,那为什么不逃?
当她进去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她一进去率先看到腿被压着的盛世,下意识朝他走去。
是慕辛拉住她的裤腿,让她发现他的存在,之后她陷入两难。随即慕辛同她讲了一句话,那时候火势太大,她吸入浓烟身体已经很不舒服,具体的原话她其实没听清。
但她脑袋给她反馈了慕辛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她救盛世出去的话,盛世会被外面赶来的人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