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三个人呆在一起,盛母和盛世是久别重逢,盛母待她又很好很好,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而盛世又整天整天的不外出,一直呆在她身边,这样的日子,她巴不得能过的久一点。
只是……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后续有针一直要打呢,每隔几天就要做身体检查,我真的走不开。”乔良缘叹气,不得已把他往家里赶。
“我陪你。”盛世不多言。
只是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腿。
“这里太冷了,对你的腿不好!”乔良缘本都不想轻易牵动他的伤心处,但见他还在执拗,只得说出来。
“我陪你。”他还是坚持。
“烦死我了!”乔良缘见自己说服又失败,颓然的一屁股坐下,故意背向他。隔了几秒,不甘心再一次妥协,硬梆梆的开口:“等会我给你订机票,再帮你叫车,如果你实在不上,我就叫实验室的男同志全部过来扶你上去。”
“那我就拒绝治疗。”盛世倒没多慌乱。
他认定,只要他不想走,没人可以胁迫他。
“你……!”乔良缘被他气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感觉胸口痛。
盛母见客厅里的两人又陷入僵局,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红糖糯米团子从厨房里走出,开口,哄道:“好了,别生气,你担心他,他也担心你啊。就让他留下来吧,这种事情,有个人陪你一起好。”
“可是他的脚……”
明明每天晚上都痛的睡不着!
乔良缘说到一半,怕盛母跟着和她一块担心,硬生生的截住了后截的话头。
这房子小,只有一间房,推脱了好久,盛母才肯睡回卧室,让他们睡在客厅。
客厅的小沙发原来是张折叠床,每天她要睡了就把小沙发摊开,铺上一套新买的床上用品,和他一块挤着睡。
起初她是没发现他痛的睡不着这件事的,这死丫也能忍,一个晚上一声不吭,让她没有发现半点问题。
只是,他睡着以及熬夜的状态真的大不相同,没过两天,她瞅着他的状态,晚上自己再留个心眼,就证实了。
这个鬼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冷。
并且这暖器,只是治标不治本,缓解了他半分的疼痛,但这里的天气,却给他的腿带来十分的伤害。
这样整宿睡不着那怎么行,以他的破身体,估计很快就要发烧了。
盛母心知肚明,这里的天气确实不太好,老人院里那一群老人来到这之后骨头毛病都犯了,但她有什么办法,谁让研究院就起在这一片,只能入乡随俗。
至于盛世,估计更是。
她虽不能亲身体会,但母子连心,她能感受到。
按理说,她也该和良缘一样,同仇敌忾劝他回去。但另一方面,她了解盛世的脾气,绝不会只顾着自己好就跑了,二,也出于自己的私心,既然他不想走,恰好,她也想他留下来,多见见他。
毕竟此次过后,怕是以后都没有这种同一屋檐下的机会了。
”你让他回去,他除了脚不痛,哪都痛,“如此之下,盛母只能帮盛世搭两句话,末了,故意问一下:“是吧。”
“是。”盛世应了,顺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
“伯母……”乔良缘感觉胸更痛了。
“好了,你们把这团子吃了,老人院那边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帮个忙。中午要是有想吃的,给我发短信,我去买回来。”盛母放下手中的两个碗,然后转身走到门口,边穿外套边说。
“噢,路上有冰,你走慢点。”乔良缘叮嘱一句。
“嗯。”盛母出去了。
乔良缘不用顾忌盛母在,等大门一关上,她立刻甩了个背面给盛世看,背向他坐着。
为了证明自己在生气,旋身时故意扬起一片冷风。
身后响起陶瓷碰撞的声音,是勺子与碗。
气死她了,她在生气哎,他竟然还有心情吃团子?
下一秒,她的怒意被消了个大半。
因为一个勺子递到她跟前,勺子红澄澄的糖水里,飘着一颗软糯的白团子。
盛母最爱煮这个。
说糯米养胃,说红糖水暖身,在这种天气下多吃有益。
她故意不吃。
身后的人也没有收手的打算,就这么举着,也不催促。
他是用右手举的,仅过了几秒,乔良缘注意到他右手有发颤的迹象,好似再举下去就会失控。生怕这勺子万一掉了伤了他的心,乔良缘连忙用嘴把勺子里的东西吃下,防止伤到了他的小心脏。
估计已经够损了。
吃人嘴软。
她含着团子,右边腮子鼓鼓的,转头:“你回去嘛,我知道你想陪我,但也要看情况啊。我这事摆明没有危险,但你再呆下去,你的腿就真……”
真有危险了。
这边冷,楼下的地面都结了一层冰,她都不敢扶他出去散步。
而且这屋子小,来回走个几步就没地了,她也没见他怎么走。
没人答她。
待她吞下之后,依旧有团子递过来。
她郁闷极了,只得一口接一口吃,不再劝说。
说了也白说,有时候这男人,真像头牛。
下午,又到了她要去注射的时间,乔良缘把沙发床弄好,让他躺下午睡一会,再把暖器对着他吹,甚至还疑心重的怕他突然渴了,用保温杯装好了热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看了看……
总觉得不够。
“我家良缘,越来越体贴了。”盛世抬头,赞赏似的说了句。
本来打算拿份报纸生怕他睡不着感到无聊可以消遣一下,在听到这话之后,乔良缘立刻将报纸塞回原处,不给他了。
她一言不发,打算去换鞋,去找devin。
“过来。”
盛世将她叫住。
乔良缘犹豫了一秒,觉得狠心不理好像太残忍,只得硬着身板,朝他走去。
“什么事。”她语气也是冰冰的。
“下来点。”他说。
她弯下腰。
一条原先在他脖子上暖洋洋的围巾,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是羊毛材质,非常柔软,非常暖和。
她抬眸正视他,刚才的硬气松了几分。
“不用担心我,腿是我的,我知道极限在哪。”盛世抬手替她的围巾打结,边道。
这些安慰的话,他本不想说。
因为说了她也不见得会相信。
可见她实在担心,这些话还是出口了。
“还极限,你是医生还是大仙?”乔良缘确实不信他的话,怼他。
他向来能忍,怕是若他觉得极限到了,这腿多半也是废了。
围巾系好了,但他却握着围巾两头不放手,还隐隐有将她下扯的姿态。
乔良缘知道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把她扯下去,亲亲她,既然道理讲不过她,打算用美色让她消色。
但这回涉及他的健康,她也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她腰杆挺的老直,他往下扯,她往上挺,脖子中的围巾越收越紧,但她面不改色,就是不妥协。
还是他先怕真把她勒坏,先松的手。
她得到胜利,走人。
因为心有所属,出大门口时忘记看路,一脚踩在冰上,差点没摔倒。
一个趔趄,她赶紧回过神,裹紧大衣专心走路。
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冷,她小跑着,几分钟就跑到实验室那边了。
她一进门,就有女同事替她做常规检查,不厌其烦的做完之后,乔良缘没和平常一样立刻窜回家,而是跑到devin的位置上,有事想和他商量。
“有什么事?”devin正对着显微镜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她来了,随意的问。
“下楼,请你喝咖啡。”乔良缘望了眼周围,人太多,不好说。
“嘿,行!”devin立刻脱下手套以及白色的工衣,有免费的咖啡喝,肯定去。
楼下。
喝咖啡的地也不是什么大的咖啡店,就一普通店铺,金发老板娘亲手泡的,里面只摆着两张桌子,铺了张桌布,看着有点格调。
“怎么啦?”devin接过咖啡,见她一路沉默,突感她要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乔良缘暗自呼吸几次,呼吸过大,胸膛跟着起伏几下,来来回回好几次,她才鼓起勇气把话说了出口:“devin啊,你给我开张单子吧,说我康复了,可以回家休养。”
“……咳咳咳!”
devin被咖啡呛倒了!
听到这话,他眼都急红了,忙放下咖啡杯:“为啥啊!”
“别问,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乔良缘也不舍,但实在没辙。
寒冷的天气对于有骨头病的人来讲,不是儿戏。
“是,为了你男朋友?”devin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失态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
他记得良缘的男朋友腿受了很重的伤,怕是除了这个,也没有任何事值得她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
可……
这种胜利可不常有啊!
得靠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她全都占了,却非要在这种骨节眼离开?
乔良缘不答,低头,用小银勺搅拌咖啡。
devin急的不行,不等她回答,自己又道:“你明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你要是这种时候走了,咱们先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