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阳看了他一眼,权当他这种状态属于三分钟热度,松开他的手,接回毛笔,不再管他,自己在椅子坐下,端正起态度开始练习。
盛西带着自己直跳的小心脏滚到一旁的沙发去坐着。
他看了几秒正专注写字的祝阳,稍稍将心底的情绪压抑,后拿出手机,给恒山发去求救短信。
【汤圆,怎么确定两人关系,什么样的进展才算是确定关系?同住一间房算吗?还是说必须要来个正式的表白?】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些明确关系的人,到底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就在一起了呢,还是说两人心中默契一件事,当彼此决定一起做那件事就等于冲破普通朋友的关系,亦或者说必须要做一件事才可以明确一段关系,比如表白?
盛西越想,心里越没底。
大概是打小接触的都是一些严肃周正的事,毕竟以后是要做生意的人,合同方面马虎不得。因此他还从没有过不必一场正式流程就能敲定事情的感觉。
发完后,盛西像小偷似的捏紧手机暗自调整呼吸,生怕被祝阳发现他这龌龊的念头。
吸气。
吐气。
再吸气。
刚才激动的余温渐渐散去。
想起几分钟前的那条短信,好像太傻了。
他们这情况,同住一间房纯粹因为特殊情况,这次出行完全就是他单方面要求跟上,又不是彼此顺理成章达到的。
若拿这件事去盖棺定论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这对她很不公平。
越想,心越静。
不幸发出去的短信没发回收,但好在恒山还没给他回应,盛西连忙补一条过去:
【请无视上一条】
之后他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本巴掌大的书出来看,这本小书浓缩了各种考点,小而厚,方便人携带。八壹中文網
每翻一页,盛西就忍不住抬头往前看几眼。
见她一直写的专注,眉眼中是平日极不可能见的认真,看着看着,盛西突然释怀了。
就算没确定关系又怎样,先用另一种身份接近,安全观察她的所有再进行行动,总比一开始贸然冲上去对她坦露爱意,结果事后一不小心就被踹要强。
就像那个跑车男一样。
这般自我安慰一下后,盛西接下来明显感到自己专心度提高不少。
虽说高考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但他是个接受在什么阶段就该做什么事的人。既然现在的他是个普通高三生,那自然就得把高考这件事做好。
窗外的天色像一汪蓝色的海水中被人倒入大量墨料,很快就变的全黑。饿了时盛西点了两份外卖,两人无言吃完后继续各忙各。
等到十点左右的光景,祝阳带来的宣纸几乎被用光,剩下一点她也不想写了。她将毛笔往桌上一放,双手尽力向上伸了个懒腰,扭头见盛西仍坐如定钟一样在翻他手上的小资料,她左手托腮,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这么静的男生,她还是头一回见。
要让阿端那小子来,能坐过五分钟算她输。
接受到她的目光,盛西从小资料中抬起头,见她真在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忽感不自在,将资料一合往桌上一放:“练完了?”
祝阳嗯了声,从椅子上站起:“我洗澡去。”
“好。”盛西应了声,完了后突然想起那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也没个帘子。虽说即使认真看也看不到清晰的,但他还是道:“我去楼下走走。”
祝阳正举起双臂把自己的长发撩起准备扎束,听到盛西的话她先是疑惑了一下,寻思大晚上他下去走什么,可当步行到浴室时随即恍然。对了,这酒店的设计不记得从几时开始浴室全换成了磨砂的,想必他是在介意这个……
这呆子,心倒是细的很。
和他在一起总是感受到莫名的安定,什么也不必担忧,因为在她想到之前,他早就想好了。
想起这一路他的照顾,上火车找座位时替她挡开汹涌的人群;订房时礼貌的订了两间;下车时先一步把她的包从架子拿下,也没直接还给她,而是替她背上;出站后乘坐公交车,司机脾气暴躁,车开的刹刹停停,车厢里的人跟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她好几次没站稳都撞到他身上;
现在想想,他是看出了端倪,先一步默默的站在那栏杆之前,不然她撞上的就是那冰冷僵硬的栏杆……
不能想不能想,有些事情一旦往深了想,那是很危险的。
“我洗澡很快的,不用走太久。”她束好头发后,扔下一句,进浴室。
“嗯。”盛西拿着手机出去。
祝阳在浴室里呆了二十分钟,之后裹着自己带来的浴巾一身热气从里面走出。她边走边擦身,走到沙发旁把衣服一件件套上,穿戴好后便拿起手机打算给盛西去个电话,喊他回来。
在她将要拨号之前,一通电话率先进来。
来电名字是十二,是国外的号码。
祝阳盯着那号码看了三秒,才按下接听,语调懒散:“喂。”
“在哪?”
浑厚如同酒般的嗓音从手机那端透来。
祝阳听到有翻阅文件,以及有人在用英语说话的声音。
他的背景永远都是这种声音。
她瞬间不悦了,语气硬梆梆:“在外面呗,明天有个比赛,你要是忙就挂了吧。”
“生气了?”
那人倒也不在意她的冰冷语气,轻轻一个反问,带出几分宠爱的味道。
祝阳耳根软,就算看似强大但她从没把自己当成汉子,既然是女人,那这个语气对她来讲自然是很受用的。她放缓了自己的语气,问:“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是几天前?”
“三十二天。”
那端毫不犹豫,报了一个准确的数。
“记得就好。”
“自己去的?”
那端没继续刚才的问题,一下子跳到别处上。
虽说没个前言后语,但他问的次数多了,祝阳还是一下子能反应过来。
“……”祝阳一下子被噎住,平日她回答这种问题都流利得很,不解这一次怎么会反常。她视线往沙发上的男式背包看去,仅有半秒,就答:“是啊,不然呢。”那头的人没接话,背景声倒是越来越大,估计对方在同他汇报,一流串的英语她也听不大明白,反正知道他肯定又在忙了。
每次都这样,连个电话都不能好好的讲……
祝阳一下子将电话掐断。
她握着手机,心思奇妙的又往那男式背包看了眼。
很奇怪,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以往她回答这种问题,都是很畅快的说当然不是,会坦言自己正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还特意强调说在外面开房过夜哦,哪怕并没有。而这次,她确实做了这件事,却撒谎说只有自己。
她撒谎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因为对象是盛西,所以……
她这思考没两秒就被打乱了,因为手机划入一条短信,是盛西发来的:
【楼下很冷清,只有一档卖臭豆腐的,吃吗?】
这呆子,听他语气,该不会下去特意给她找夜宵去了吧?
她想了想,回复:
【吃,两份!】
十来分钟后,盛西回来,手里提着两份臭豆腐。
祝阳坐在床上,知道他不吃夜宵,也不客气问他要不要,自己抱着一碗,另一碗放在腿边,边看电视边吃。
盛西见她吃的香,抱着衣服进浴室。
虽然这浴室是磨砂,但好歹不是全透明,只能朦朦胧胧的倒出一个身影,虽说他明白祝阳肯定不会看,但他还是头一次和女生同住一间房,还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洗澡,他心里默念几句速战速决速战速……
砰的一声。
太紧张没看路,盛西一头磕在被擦得跟隐形似的玻璃门上。
“噗!”祝阳见他呆成这样,失笑,后玩味道:“你是不是怕我看你啊,要不我也下楼走走?”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浴室里的人飞快丢出一句,把门关上。
祝阳长腿交叠,继续吃臭豆腐,一边看电视,一边听里边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盛西果然速战速决,没有十分钟就出来了。
出来后立刻发觉不妥,只见祝阳跪在床头处,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一副偷听的模样。
“你在……”
“嘘!你把电视关了!”祝阳吩咐,耳朵一直贴着墙没离开。
盛西照做。
等没了电视的吵杂声,他立刻就明白她这副样子是为何。
此时,悉悉率率的,暖昧火热的,激情四射的,令人尴尬的声音正断断续续从隔壁传来。
他只听了一秒,耳根瞬间涨上红!
这,这酒店的隔音也太差了吧!
“卧槽,这什么酒店啊,就这隔音还装墙,干脆糊成纸不更省事?”祝阳也郁闷。
“要不我去敲门,同他们说一下?”盛西提议。
这声音听的他浑身不得劲,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就在想等会要躺一张床上睡觉,本来就无比那啥,现在又听到这声音……
“神经啊你,信不信他们叫的更欢!”祝阳阻止他。遇到个三观正的还好,万一三观不正,对面的男人知道自己这么“行”,肯定更卖力。加之知道有人在听他们的声音,没准觉得刺激,故意叫的更大声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