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阳呢?”寸头问。
盛西看了眼被揍的男人,道:“手受了伤,在那边坐着,我过来拿医药箱。”
男人激动,想为自己澄清:“误,误会……”但无奈伤的太重,口齿不清。
寸头接话:“是误会,刚才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是因为之前我妹妹和一个有钱人的孩子打架,那孩子当着我妹妹的面说我妈是残废,还说她没有爸爸,我妹妹说爸爸只是去外地工作了,是那有钱人的孩子硬说她没爸爸,于是我妹妹就动手和那孩子打起来。那孩子心眼也坏,拿起一根尖的木棍直接打我妹妹,我妹妹的大腿被他弄伤了,戳出了一个洞。”
“我妹不敢告诉我妈,校长……就是这位,也怕我们会上门替妹妹找公道,找有钱人孩子的麻烦,校长顶多错在包庇有钱孩子,事情没祝阳想的那么严重。校长每天让妹妹下课去办公室找他,给她上药,因为那药挺刺激伤口的,我妹妹向来怕疼,就哭了。今天校长有事在外面忙,忘记今天放学比平日早一小时,我妹妹就在他办公室里等,因为缺乏沟通,所以……”寸头停住。
所以就这样了。
校长向前一步,就算脸痛,也要挣扎着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我知道掀小女孩裙子不对,但我真的没异心,我真的只是想给她上药!我是校长,怎么可能干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因为受伤,吐字不算清晰,但盛西都听清了。
总之,都是误会。
拿药箱的老师回来了,将一个小药箱递给盛西,同时道:“是啊,我们校长人最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怕事,不过也不能怪校长,那有钱孩子的妈真的很难缠,和她讲公道,她能反咬你一口。”
盛西接过,点头:“谢谢,我会说明白的。”
盛西拎着药箱原路返回,远远的看见祝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失了平日的神采飞扬。
他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向往常一样靠近她,回到祝阳身边坐下。
幼稚园的医药箱都透着稚气,是一个粉色的小猪箱子,跟玩具似的。
盛西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纱布先当纸用擦出她手上的血。
右手血最多,伤口也深,那陶瓷片扎入指间肉,掌心内,还有些血是属于校长的。盛西边看边观察她的伤口,擦完右手擦左手,左手的血没那么多,倒没伤口,只是沾上而已。
盛西握着她的左手慢慢的擦拭,血的分布不规则,这里一条那里一滴别处一片,他从手掌开始慢慢的往上擦。
祝阳一直没说话,任由他给自己动作。
见他握着她左手,明明表带上面沾了血液,明明有许多血液渗到表带里面,但他只字不提,也没让她把表带取下。只是细心的将表带以外的地方擦干净。
她眼一压,喉咙微涩:“你是不是知道了。”
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她心中有了答案。
否则一般不知情的人,不该是他这样的反应。
盛西不为所动,继续擦拭。
“你说话。”祝阳催促。
“嗯,林姨之前提过。”盛西答。
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并没有表露出其半点不同。
“呵,”祝阳冷笑,就知道刘舒这人什么都爱说,她再问:“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盛西反问。
“……”轮到祝阳说不出话。
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事后不把她当成奇葩看的人,不像别人,知道了她的伤口,还用赤果直接的目光再一次把她刺伤。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没有追着她问为什么,没有用半点异于常人的眼光打量她,一直同她交好。
这样的他……
“刘舒肯定说我不正常,你就不怕一个神经病?”祝阳压下自己心中的汹涌火热,用最故作轻松的姿态说。
“可你知不知道,平凡也有另一个名字,叫正常。”盛西放下吸满血的纱布,换上另一块干净的,继续清洁:“我就是那种正常的人,平凡极了,除了考试拿高分之外什么也不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
盛西像被点了穴道一样,浑身僵住,瞳孔缩小。
除了定定的看着放大的她,什么也不会。
祝阳仰头吻他的唇,见他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故意用齿咬了一下。
但没舍得用力。
这个吻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就三四秒吧,见他脸上慢慢的腾起红,她放开他,饶有兴味的欣赏。
真是受不住了。
怎么能有这么体贴细心的男孩子,为了照顾一个人的情绪,能将自己的疑问好奇通通压下。其实这事并不难,不去揭别人伤疤本是件应该事,但事上就是太多三八,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快,毫不顾别人的情绪。
祝阳离开他的唇,视野开扩了一点,于是发现不知何时站在盛西身后的寸头,寸头整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跟被雷劈似的。但总比盛西好,寸头反应极快,回过神:“嗯,啊,哦你们继续,继续,我先送我妹妹回家,我家阿西去过,等会一块来吃饭啊!”
抛下一句邀约,寸头赶着离开现场。
听到寸头的声音,还这么结巴,不用想,刚才那一幕肯定全被看进去了。
盛西低头,唇不自觉的抿着,回味刚才片刻的余温。
她竟然吻他了。
吻他了。
他们接吻了。
越想,头垂的越低。
这遏制不住往外流的喜悦是怎么回事,就算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铁定像个傻子,明明想装的酷一点。
“对了,你之前说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是初吻?”祝阳打趣的问。
初吻。
亏她讲的出这么纯情的两个字,都怪这呆子。
盛西喉结动了动,虽然最后没发声,但算是默认了。
祝阳笑了笑,左手撑在地上,身体向前想再吻他……
“祝阳,你……!”
男人不知从哪跑来,气喘吁吁,震惊的看着眼前两人!
不是同学关系吗,咋转个头就亲上了!
“嗯?”祝阳改为双手撑在身后,面向来者,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半分被抓的尴尬,坦然自若的抬头看着男人。
男人见她这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为期两天的关系算是结束了,他被甩了。
男人咬牙:“好,你等着!”
说完,大步走掉。
祝阳察觉到身旁的人在笑,她扭头,问:“笑什么?”
盛西拉起她的右手,继续给她上药:“总算知道你长跑是怎么练的了。”
“噢?笑我?”
“阿阳,”盛西恢复认真,收起刚才的打趣,握着她的手用心给她上药:“我们算是在一起了,是吧?”
如果说她之前对他的特别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那刚才的亲吻,总不算自多多情了吧。亲吻这种事,是只有恋人才能做的,是吧。
问题出口,他有点紧张,给她沾药水的手都在抖。
祝阳凑近他,把刚才被男人打断的那个吻补上,亲了之后,把问题丢给他:“你说呢?”
“嗯。”
替祝阳包扎完手,盛西去将药箱还给老师,然后拉起她一块往外走。在走去寸头家的路上,他把寸头刚才的话和祝阳说了一遍,讲清一切只是误会。祝阳没吭声,一直听着,只是中途路过一间小卖部时进去买了样东西。
寸头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小平房,祝阳走进去,看见瘫痪在床上的寸头母亲,再看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着做菜的寸头,此时寸头妹妹正站在房间里挨训,才知道寸头家境不是一般的差。
“来啦,先坐一下,要喝水自便啊!”寸头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特意往盛西唇上瞟,暖昧的笑笑后继续钻回去炒菜。
盛西觉得尴尬,侧开头。
“你们是寸头的同学是吧,坐吧,我这样子也没办法招待你们,你们当成自己家就行。冰箱有饮料,想喝就拿去啊,别客气。”寸头母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不用招待的阿姨。”盛西走到房门处,接话。
寸头妹妹垂着脑袋从房间走出来。
祝阳将她叫到一边,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刚才从小卖部里买的棒棒糖给她,压低声音,说出与寸头母亲完全相反的话:“做的好,被人欺负就是要打他,不然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凭什么要我们忍,是不是?”
寸头妹妹听到这话,嘿,眼睛顿时一亮!但这高兴只维持半秒,她努嘴:“可是妈妈……”妈妈并不觉得她是对的,还骂她为什么要打架,说打架是不对的。
“那只能怪你打不过别人啦,以后多吃饭多运动,打得过别人了,自己不受伤了,这事不就没人知道了?是不是?”祝阳抬手揉她的脑袋,小朋友小小一个,看着忒可爱。
“好!”寸头妹妹用力的点头,将怀中的糖果抱的越紧。
“有你这么教小孩子的?”盛西走到寸头妹妹身后,将祝阳刚才的话全听进去。
“你管我?”祝阳不满,从地上站起。
换作以前盛西肯定闭嘴了,因为没那资格多说。但现在嘛,他伸手搂住祝阳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低声:“不能管?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