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尖叫还在持续,彩色的碎片从空中飘落,万众一心分享此刻的喜悦。
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有人过份激动甚至昏倒。
周秀玉以第二名的成绩回到终点后,盯着一旁倒下的紫色摩托车,静了几秒,后摘下头盔往摩托车上猛的一砸!
萧清清也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忙开声安慰:“我们可以抗议,祝阳没有按跑道走,她的成绩理应作废!”
“赢就是赢了,抗议什么?”周秀玉狠狠剜她一眼!
就凭她永远也不敢将车开上一座未经证实的桥,这一点,她就算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萧清清闭嘴,觉得不甘之余,又满是佩服,那女人胆子实在太大了!
刚才送盛西上来的男人满人群的找他,打电话又不听,兜了好几遍,终于在地上看见他。原来他坐在了地上,难怪找也找不到。男人向前,在他跟前蹲下:“喂,你没事……你的手出血了!”男人发现,盛西掌中有几道月牙形的伤口,估计是刚才看比赛太激动,指甲给掐进肉里了。
“你没事吧,怎么一头汗,嘴唇也紫了,走,我送你去医院!”男人紧张,起身将盛西从地上拉起。
盛西被男人一拎,发软的双腿才勉强站住,他捂着发痛的胸口,想问对方有没有止痛药,但寻思不会有人随身带这个,于是他闭上嘴,决定先跟去医院看祝阳先。
……
医院急诊室里。
“痛!医生你就不能轻点吗!”祝阳嚷嚷。
“知道痛就少去打架生事!”男医生说教,手中的棉花球不怜惜的往她眉骨上的伤口按!瞧这手手脚脚还有脸上的伤,肯定是打架去了!
“呲!我要投诉你!”祝阳痛的挤眉弄眼。
阿端见状,凑近:“医生,真没伤到神经?那可是眼睛哎!”
“真的没伤到,这地方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一脸血,实质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放心吧。”男医生耐心的解释:“倒是这腿上还有手上的伤,受伤面积太大,要打破伤风针,免得感染了。”
“行行行,对她怎么好你就怎么整。“阿端巴巴的说。
男医生给她处理好伤口后,拿着东西走人。
祝阳坐在床上,看自己的手和脚:“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阿端则拖了张凳子,在祝阳跟前坐下:“祝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那座桥是稳固的?”
“不……”
“停!”阿端咽了下口水,刚才的余悸还在心头消散不去,天晓得刚才见祝阳冲上去那一刻,他被吓的差点失禁了:“你告诉我你知道,好吗?不然哥真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祝阳一听,一笑,听话改了口供:“知道啊!”
阿端心情还是沉重的:“你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你就不怕万一,万一那座桥年久失修,万一那老板没钱,只是做了个架子放在那里,实质没有加固,你就不怕?你要是死了……你……”阿端低头,用大掌捂着脸。
“我……”祝阳想说她刚才才没想那么多,周秀玉和萧清清在隧道里玩阴的,她要是再让她们俩赢,她也不想做人了。在见到桥头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阿端所说桥的另一端是连接终点的,那时候把心一横,就往上冲了。
见阿端的肩头一抖一抖,她伸手搭在上面,不知道怎么安慰,说出来的话也是硬梆梆:“喂,你别哭啊喂,我这不是没事吗!”
阿端不说话,说不出。
心底真的十分后悔让她去,虽然是没事,幸好是没事……
“明天我让老板买十只鸡回来,杀了给你还神。”阿端抬起头,眼睛通红的说。
“嘿,那鸡腿都留给我。”祝阳扯出一抹笑,故意说的轻松。
突然,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祝阳见到,心一个咯噔!
那人只站了一秒,与她对视一眼,确认她没事后,转身即走。
祝阳立刻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立刻追出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大晚上的急诊室并不安静,人挺多的。
“哎?你怎么在这?你今晚去了?”祝阳加快脚步,可无奈腿痛,怎么也赶不上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没理。
“盛西,我在跟你说话呢!”
“有没有礼貌啊,姐姐在问你话!”
“盛西!”
前面那身影还是很果断。
可能是生她的气了。
祝阳追的累了,加上没穿鞋,脚板冷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她心生一计,特意往地上一坐,惨叫一声:“哎哟!痛死我了!”
前面的人终于有反应,先是停下,转身看她。
见她坐在地上,朝她大步走来,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往刚才的急诊室里带。
祝阳双手顺势圈住他的脖子,一副不会松开的模样:“你今晚是不是去啦?是不是喊阿端那小子帮忙的?好啊,都敢不听我的话。”
盛西下颚绷的紧,一字不答。
“你脸色怎么那么白?”祝阳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仔细观察他,还颇有讨好的意味:“还留了一身汗哎,你的唇好紫哦,你没事吧?”
盛西将她送回到床上。
祝阳故意不撒手。
他则用力掰开她的手,也不顾忌她会不会痛,是祝阳受不得痛,先松开了。
“盛西!”她生气的喊。
“阿西。”阿端也察觉到他不对劲,喊了一声。
盛西朝阿端点了下头,随即没有半秒的停留,闪人。
“糟糕,你惹怒你男朋友了。”阿端看出来了,盛西这沉默,只给祝阳。
“还不是因为你把他带去!你带他去干嘛啊!”祝阳郁闷。
“他让我带我就带呗。”阿端觉得自己真委屈。
祝阳瞪他一眼,摸出手机给盛西打电话,没打两个,那边从不接听直接变成了关机。
盛西离开医院,独自走在马路上,将手机关机后放回衣兜里。
路边每开过一辆车,就扬起一道风。
但他已经麻木了,毫不知冷。
路过一间便利店时,他折进去,买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付了账后直接灌了大半瓶。冰冷加冰冷,原本被惊吓的几乎停止跳动的心,终于恢复一点点的生气。他大口喘气,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呼吸也终于缓过来了。
他抬手捂着发痛的心脏,虽然机能渐渐恢复,但刚才那一幕,怕是他这辈子都会记住。记住她如何不惜命,如何孤注一掷的冲上一条未经证实的桥,那一刻的她一定把一切抛在身后,不曾想身边的人。
包括她太爷,如果她真出什么事了,她就不想想她太爷会有多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果她真出事,阿端也会很难过的,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最好的朋友,她就不想想。
他也会难过。
他都决定寒假回去就同家人好好的介绍她,那明年来的时候……
算了,她都不会在意的。
她眼里一直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胜利,自己的高兴,自己的一切。
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
从来不会。
心脏处又传来一阵阵痛,盛西不得已向店员问:“请问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药店要往前走一公里才有,你是心脏痛吗,要不去看医院吧,那边就是医院了。”店员担心的问。
“嗯,谢谢。”盛西扔了矿泉水,离开便利店。
但他没有去医院,也不打算去医院,在路边拦车,直接回家算了。
他心脏不太好,遗传了外公和他娘的坏毛病,但一直都没有病发迹象,哪怕跑八百米也没有异样。今晚却因为她,连这一直潜伏在他身体里的毛病都被勾起来了,所幸不是很痛,估计歇一晚就会没事。
当脑海里再次浮起她不顾一切的冲上那道桥时的画面,盛西气的抬手用力的往门边一砸!
他回到家时,刘舒正准备熄灯。
刘舒眼尖,察觉到他掌心有几个小伤口,忙问:“阿西,你怎么受伤了?你脸色白成这样,没事吧?”
“没事,刚才在学校不小心弄到的,林姨别担心。”盛西忙道。
“真的没事?怎么弄的啊,这么不小心,我弄个药箱给你,你洗完澡之后处理一下。”刘舒转去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将小药箱从里面掏出,递给他。
盛西接过:“谢谢林姨。”后上楼,回房。
洗澡时脱衣服才发现,他最里头打底那件衣服竟全被汗湿了,而且两掌的掌心都有三个月牙形的印子。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所有的害怕早就暴露无疑。
接下来是周末,他都在家里复习,哪也没去。
刘舒和林果果也没出去。
圣诞节那天刘舒还亲自烤了一个火鸡,味道很好。
他手机也关了两天,这两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心境就像恢复到了认识她之前一样,只有自己,没有要给谁发短信给谁打电话的浴望。
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起来是一瞬间的事,被砍断也是一瞬间的事。
她那晚的冲动和任性,就像砍断了他情感的刀刃一样。
他实在接受不了不懂爱惜自己,不对身旁人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