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当爸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胳膊肘永远朝外,也不想想一个巴掌它能拍得响吗!”肖夫人没好气的推开肖厂长,把自家儿子护到身后,还不忘狠狠剜了李秋雨一眼,“还没嫁进门就敢背着立新跟别的男人捻三搞四,谁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我看这婚不结也罢!”
边上那么多人在看,先是被自己的未婚夫当众打一耳光,又被未来婆婆污蔑嫌弃,即使再不愿意嫁给肖立新,李秋雨这心里也憋屈得慌,但是她知道她得忍。
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取消婚礼,只要能不嫁给肖立新,一切就都值得!
一秒钟她都不想在这儿继续呆下去,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字据,“那就签字,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签就签!”娘儿俩一个摁着肖厂长一个签字……
李秋雨前脚走,后脚肖立新又来了,这一会儿说结婚,一会儿又不结婚的,季惟都让他给整头疼了,“我这喜帖还没捂热乎呢,你又来要回去,合着你结婚是结着玩儿的呢。”
肖立新摇头晃脑,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个不是死心塌地跟我的女人,娶来给自己添堵吗,成天快把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要是现在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长长记性,那以后不得爬我头上来!”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得意起来,“咱就等着瞧吧,到时候她还得回来求我,准保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打狗她不敢撵鸡!”
以李秋雨对庄呈昀的感情,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她不想嫁的男人,还能回头?
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季惟抿了抿嘴角,没再多说什么,使唤贺耀东把刚送出去冻在院里饺子拿回来。
从这儿到纺织厂外宿舍还有那么一小段路程,这天寒地冻的如果把饺子煮熟了端过去,不凉透也得坨了,还不如让爷爷奶奶他们自己去煮。
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啥馅儿的,她就干脆一样拣了几十个,装了满满几大饭盒。
巴掌大的屋里,杜鹃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娃坐在煤球炉旁默默抹泪,因为没开灯,没有窗户的小隔间显得格外昏暗,只有红炉火映照着她那张惆怅的脸显得愈发无望。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季惟推门进去就让吓着了,忙把手里装着饭盒的网兜叮叮当当往桌上放,“季同志呢?”
不问还好,这一问,杜鹃直接哭了声,“厂里今年打算开始做羽绒服,刚进的鸭绒还没下放到车间呢,就在仓库里丢了好几两,大舅和大舅妈一口咬定是你姐夫偷的,还在我们家搜出了白鸭绒,现在你姐夫人已经让联防队的带走了!我上上下下都求遍了也不好使!”八壹中文網
“你们家搜出白鸭绒?”季惟愣了一下,“这不是我给你们的嘛!你们干嘛不跟人说清楚啊!再不济来找我也成,我能给你们作证不是!”
还有肖立新那混球,天天往她们家跑,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连提都不带提的!
杜鹃只管低着头哭。
其实一开始她不是没想过解释的,可是孩子他爸非说不能连累主顾,人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羽绒,万一也不是从正当途径来的可怎么办,这不是把人也给害了吗,人好心给他们俩活路,他们俩可不能干出这么不地道的事。
季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记忆里她奶奶做事一直挺干脆利落的,这回赶上这么要命的事反而磨叽了!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现在你就领我去联防队,咱们先把姐夫弄回来再说!”
杜鹃犹豫了好一会儿,就是不愿意站起来,最后把季惟逼急了,直接抢过娃把她拽出门,“都什么时候了,明明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你难道希望看着我姐夫背锅吗!”
本来她还想把婴儿时期的“父亲”暂时交给平时帮带的邻居照看,结果人嫌弃孩子他爸是小偷连门都不愿意再开,没辙,季惟只能让杜鹃把孩子一块儿抱联防队去。
“嘿,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跟你说了你们家爱人这事儿得严肃处理吗,偷盗公家财务且有得调查呢,你现在就是住我们这儿也没用啊!”片区联防队的几个队员看到杜鹃头都大了。
这两天她是不分早晚的抱着个娃来说好话求情,撵都撵不走,好不容易今天通知他们厂里的干部给领回去了,想不到没过俩小时又来了!
“同志,我们家老季真是冤枉的,那白鸭绒就是这姑娘雇我们两口子做羽绒服剩下的,不是偷的厂里的,你看我把人都带来了,她可以帮我们证明!”有季惟在,杜鹃的底气都足了几分。
月份还不算太大,加上大冬天的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季惟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儿孕妇体态,两条麻花辫梳得规规矩矩,跟个初入社会的女学生没什么分别。
联防队队员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屑,“是不是偷的我们自己会调查,别以为随便喊个人上我们这儿弄虚作假就能混过去,人纺织厂丢的可是鸭绒,不是棉花,不是什么人都有能耐弄到的!”
当初为了不惹眼,季惟特地让在缎面里的羽绒服外多家了一层普通棉布,只要没伸手去摸,一眼看上去那就跟一件普通的薄棉衣没啥分别,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学生,这也难怪人联防队的会不相信。
可是不相信归不相信,该有的基本素质还是得有吧,还没调查呢就说她们这是弄虚作假,合着季建中这就被坐实了是偷盗呗!
季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脱下身上的羽绒服丢过去,“我有没有能耐不是你说了算,不过既然你怀疑,那不如先检查检查这里面填的到底是棉花还是羽绒,免得又觉得我们弄虚作假。”
联防队队员一捏那羽绒服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棉花实沉,就算是新棉衣摸上去都有一定的物质感,这玩意儿却是轻薄柔软,一摁下去仿若无物,松开手抖一抖又能自如的充盈起来,这不是羽绒是什么!
他看向季惟的眼神里立马多了几分怀疑,“根据我们这两天的调查,咱们国内现在加工生产羽绒服的工厂并不多,款式也很有限,你这一看就是找裁缝自己车的,这么大量的羽绒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我现在有权怀疑纺织厂丢的不止那几两,你必须跟我到里面把问题交代清楚,等纺织厂做出确切回应后才能离开!”
怕什么来什么!
一听说要把季惟也抓起来调查,杜鹃傻眼了,当下老母鸡护仔似的挡在她跟前,“同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人郭同志作为我们家的主顾只是好心来帮我爱人作证,澄清事实,你凭什么污蔑她的鸭绒来路不正,是不是纺织厂的鸭绒丢了你们又找不着真正的小偷,所以只能逮谁咬谁,随便找个人背黑锅!”
倒是季惟这个当事人不气不恼的拿回羽绒服往自己身上套,“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了证明季建中同志的清白我愿意配合调查,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如果一旦调查清楚我的鸭绒跟纺织厂无关,你必须为自己污蔑我的行为公开给我道歉,否则为了我的名声我也只能不停的往你们上级写举报信了!”
她拿神笔画的那都是顶好的白鸭绒,具有绒朵大、羽梗小、弹性足等优点,但是以这个年代的技术水平,肯定或多或少会有差距,只要把双方的羽绒摆上来一对比,结果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