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我跟你说啊，这年头剑修不好混啊，也就打架厉害，人缘不知道多差，还穷。也不知道宗门当初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明望拿起杯子嘬了一口，一副惆怅的模样。
“不过我们宗主师兄好像对小师妹有意思，我跟你说，这两人的爱恨情仇可精彩了，你绝对想象不到……”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游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
十几分钟的谈话，这人除了一开始说了些修炼的事，其余时间全是在讲八卦，就差把他认识的人的各种事都抖到游黎面前了。
这哪是千年修为的仙风道骨，这明明就是居委会热心大婶。
一段又一段的八卦，听得游黎头都大了。
见游黎脸色不好，明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我这不是几百年没跟人说过话了，激动的嘛。”
游黎嘴角抽了抽，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
“你说你有千年修为，那你的灵魂应该很强大？”
他问道。
说起这个，明望可就不困了。
“小友我跟你说，到了我这个境界，那元神都可以直接出窍去打架，实力只比肉身差一点，但也很强了。而且修为越高，记性就越好，到达一定境界就能过目不忘……”
眼看他又要跑偏，游黎沉声开口，“那你现在还能感觉得到这具身体里原来的灵魂吗？”
“原来的灵魂？”
明望有些迷茫。
“我是直接醒来的，在我的记忆里，我原本是在洞府闭关的。”
他道。
游黎想了想，“你现在能试着感受一下吗？”
明望被提醒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是一方大能，虽然修为没有了但是神魂依旧强大。
即便被异世规则限制，但内视一下肉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便闭上眼，屏息凝神，用神识将肉身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咦？”
明望忽然睁开了双眼，一脸惊奇。
游黎从一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明望的动作，此时见他这样，便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如何？”
游黎问道。
明望砸吧砸吧嘴，“我原以为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消散，但没想到却在识海深处发现了他。”
“也就是说，你们两现在共用一具身体？”
明望点点头，“可以是这么说。”
游黎又问道：“那他还会占据这具身体的主权吗？”
明望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如何过来的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万一又发生什么意外，没准我就从这具身体里出去了。”
“不过……”他顿了顿，“我能感受得到那抹灵魂现在和孱弱，想来是被我的神识压制了。”
闻言，游黎没有说话。
他垂下眸，手指在桌子上轻叩。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像是叩在明望心上。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开始自己找话题。
“小友，我能问问这里是哪吗？我瞧着外头的人许多都面黄肌瘦的，跟逃荒似的。”
游黎抬眼，扭头看向窗外，语调淡淡，“这是蓝星，现在正逢末世。”
“末世？此间之地竟也在衰亡？”
明望惊奇道。
游黎觉得他话里有话，“怎么，你也经历过？”
明望撇了撇嘴，“你可知我为何作为历代最有望飞升的人却在这个境界停滞了几百年？”
“你那个世界无法飞升？”
虽是疑问句，但游黎说得笃定。
明望惊叹，“老夫花了近两百年才查清楚的事，没想到小友竟一语中的。”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在局中，看得清楚很正常。”
“也是，”明望砸吧砸吧嘴，“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天赋异禀又顺风顺水，傲气自然大，想来也是不甘心自己做不到，才一直寻求飞升的方法。”
明望以前对于飞升的执念不可谓不深。
别看他一直是副不着调的样子，实际上他倔得很。
在他之前，其实已经有许久没有人成功飞升过了。
但明望不信这个邪，他从出生之初就是被天道庇佑的。
天降祥瑞，极品灵根，万般气运。
明望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他的成长被所有人期盼着。
因为可能只有他，才能打破大陆上不能飞升的诅咒。
可事实却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明明用最短的时间到达最高的境界，却还是被桎梏在虚妄之间不得寸进。
“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要不就是大陆灵气不足，但没想到，却是世界之源出了问题。”
明望叹了口气，“那个世界注定会走向衰亡，我闭关之始灵气已经在渐渐稀薄，想来再过万年，灵气便消散殆尽了，到时候，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的命数，都是未知数。”
若不是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又怎么会险些走火入魔，从而心灰意冷不再执着。
他只是世间万千生灵中的一员。
修士虽是与天争度，但又如何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世界抗衡？
思及此，明望不由有些沮丧。
游黎从他这番话中抓到了一个重点，“你是说，世界之源出了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明望回忆了一下，“那时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古籍，古籍上说，‘东方之境，万物之始，世间本源，糅杂众生。’”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为了寻找一枚仙草，无意身受重伤落入了一个山谷。
山谷中，有一处洞府。
洞府的主人，是修士界流传着的已经成功飞升了的大能。
若不是明望无意之间发现了这处洞府，他也不相信这位大能居然已经陨落。
大能在洞府里留下了一抹神识，明望的到来让他苏醒了过来。
他告诉明望，原本他成功经历雷劫之后降下的接引之光不过是个陷阱。
他跟随接引之光来到的不是传说中的仙岛，而是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
那处地方，仅有一颗巨大的枯木，枯木上满是被雷劈过的焦黑伤痕。
大能从枯木上感受到了与接引之光相同的气息。
他试着给枯木注入生机，可每一处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最后大能不得不找方法离开这里，因为此处灵气稀薄，像是绝灵之地。
但最后大能也没能找到离开的方法，绝望地死在了这个地方。
好在他陨落之时，留在洞府的神识得到了肉身传回去的记忆，才让无意中闯进来的明望得知了此事。
“听到那位前辈说起那棵树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