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的。
姬夏心想。
初化人形的九色鹿心思如同她的身体一样纯澈。
“我的确没有骗你。”姬夏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前方,一只手撑着油纸伞,一只手稳稳的幸福抓住她的手腕。
“我此次前来,是来给未来岳父送聘礼,好在下个月能够将如此貌美的未婚妻迎娶回家。”
先前还准备对未婚夫大放厥词的慕名此刻犹豫了。
她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姬夏这是在搞什么,但是他和李淮阳都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不能厚此彼薄。
唔,看来她和淮阳哥哥只能偷情啦。
想到一身正气的白衣修士红着脸和她相处时的模样,慕名忍不住莞尔。
她笑盈盈地说道:“那你准备哪天来我家送聘礼呀?”
姬夏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慕名,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笑容,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似乎也褪去了些许阴霾。
他说:“自然要挑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上门。”
“那我等着你哦。”
终于走到陈府大门前,慕名走出油纸伞得范围,转身冲他甜甜一笑。
“我到家啦,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
虽然应了声,但姬夏并没有立马转身离去。
他看着慕名转身走进陈府,少女身着鹅黄色的华美罗裙,如墨染的长发因为盘了发髻的缘故,发尾只垂落在膝盖处的位置。
姬夏脑海里浮现出少女躺在温泉池水里的模样,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水草般萦绕在水中,有几缕冗长的发丝遮挡在身前,欲盖弥彰,透着让人惊心动魄的诱惑。
白与黑的极致对比,让人无声沉沦。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少女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时,忽然转身看向他。
春雨打落樱花树上的樱花,一阵风吹过,将粉色的花瓣带到少女的身边。
隔着雨雾,她冲他莞尔一笑,模样灿若娇阳,周围晦暗的景象都生动起来。
姬夏一怔,握着伞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骨泛白。
慕名这次转身是真的走了,没有再回头。
走在回自己小院子的长廊上,她意外碰到了名义上的爹,假陈老爷真魔君桑离。
青年一身水蓝色的宽袍大袖,长身如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看到她时,浮现流光溢彩,让人不禁想起天气晴朗时的天色。
“姝意。”他轻声唤着她,十分亲昵地用帕子帮她擦拭发丝上的水珠,“你今日出门可是没带伞?怎么发丝和衣角都湿了。”
外面下着的雨不算小,就算是打着伞也不一定不让身上沾染一点雨水,更何况是没伞直接走回来。
桑离看到了跟在慕名身后的小雪,被小姐和纪公子都忽视的丫环此时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蜿蜒地贴在脸颊两侧,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对比浑身湿透的小雪,慕名只是发丝微微湿透,衣角沾染上些许水汽,看起来依旧干净清透。
“我是没有带伞,不过路上碰到了纪公子,他撑着伞送我回来的。”慕名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可不信桑离和姬夏的出现是巧合。
就算是巧合,巧合多了,也就不巧了。
她的人设可是天真单纯的九色鹿,谁也别想让她崩人设。
“纪公子?”桑离脸上适时浮现讶异的神色,“可是你的未婚夫,纪南纪公子?”
慕名点了点头:“是的,爹爹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她忽然觉得,角色扮演什么的,一回生,二回熟,她也不羞耻了。
叫爹就叫爹吧。
桑离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白净小脸,抓着帕子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抚摸她滑腻的脸颊。
他低声问:“姝意以前从未见过纪公子,怎么确认今天所见的人就是他呢?”
少女十分天真单纯地看着他:“他说他就是纪南呀,还说等天气晴朗时,就会上门送聘礼。”
一副姬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桑离微微眯眸,回想起在客栈大堂看到的少女跳舞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本体如此清透纯真的少女,能够跳出那样震撼人心的傀儡舞。
看着少女淋湿的发丝,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太多,放她回房间沐浴休息。
慕名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还不能做,任由一帮丫环忙前忙后地伺候她换衣服。
这时她才注意到丫环当中好像少了一个人。
“小雪呢?”
一个圆脸丫环回道:“小雪浑身都湿透了,正在换衣裳呢。”
慕名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还要沐浴热身,浑身湿透的小雪就更要用热水擦身了,不然小身板肯定会受不住倒下。
古代发烧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会烧死人的。
因此慕名说道:“今天就不用小雪伺候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她看到姬夏后就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小雪被淋湿也挺可怜的,但她也只能多让她休息一会儿以及多给一些钱财安慰她了。
刚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换下身上湿透了的衣裳的小雪,收到慕名送来的首饰后,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中握着的一支银衩。
这支银衩是慕名珠宝箱子里面没有用过的首饰,她向来大方,东西不管用过的没用过的都可以拿来送人。
小雪莫名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亲手给慕名插进发髻里的那些头饰,微微握紧了手中的银衩。
少女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明明是纤细的身材,却看不出一丝女子应该有的柔软。
可能是因为她胸前太过平坦的缘故。
小雪半阖着眼眸,眼底隐隐有紫光闪过。
窗外电闪雷鸣,短时间内这场春雨不会停止。
直到夜幕降临,小镇上家家户户的灯火都熄灭了一大半,这场雨才停下。
小雪起身,提着一盏白色的纸灯笼,走出房门,往慕名的房间走去。
到了黑夜,白日里美如风景画的陈府整个隐藏在黑色中,空气寂静无声,透着让人心惊的寒意。
慕名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连翻身这样的动作一晚上都不会有,老实得都不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