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市的八月末依旧热的离谱。
陈灵婴身上的衬衫却依旧扣到了最后一颗,严谨老派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虽然长公主确实是千年前的“古人”。
齐肩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笑时温柔不笑时凌厉的瑞凤眼,若说这个世界最让陈灵婴满意的地方,莫过于不必时时梳妆,遵守些什么宫闱规矩。
从玄关处拿了帽子和钥匙,陈灵婴坐着公交去了姜林家。
姜林家离市一中很近,公交约莫二十分钟,找到单元楼坐着电梯上去,按下门铃。
“来了!”
门被打开,杨泽然带着笑脸看向眼前人,而后愣住。
“你……”
是姜老师的亲戚?
黑白双色的书包映入杨泽然的眼帘,还有拉链上坠着的钥匙串和公仔钥匙扣。
“小学妹?”
“!”
陈灵婴眼帘微掀看了一眼面前人,侧身走了进去,觉得杨泽然的大惊小怪实在有些奇怪。
屋内除了杨泽然还有几个人,杨泽然的同班同学王九成,高二竞赛班的万之瑜,江雪还有李明岳以及于彦,高一竞赛班的张松正。
以及比陈灵婴来的还晚的唐回。
“人都到齐了吧。”
姜林的目光在九人身上扫过,落到陈灵婴身上时明显多停了一秒,又移开。
“我们这次市预赛一中总共九人获得一等奖,将在九月第二周的周日进行省联赛。时间很赶,”
“我希望你们都能打起精神来,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竞赛这条路子,就要做到最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声音大了些,引得书房内的陈黎探出头来看了几眼,然后才接着备课。
客厅的沙发以及椅子上坐着九个人,每个人都乖乖的拿着笔和本子,时不时记一些东西,更多时候则是在认真听。
数学这个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说不定就是弯腰捡根笔的时间,从此跟不上老师的思路。
姜林讲了两个小时才闭上嘴喝了口水,
“大家休息十五分钟,等会儿我出几道题巩固一下刚刚讲的内容。”
“那个,灵婴啊,你跟我过来一下。”
其余人已经习惯陈灵婴经常被单独叫走,见怪不怪了。
虽然这个学妹头一次把刘海梳起来,不过也只是多看一眼而已。
“我问了市竞赛委员会的老师,看了下你的试卷,是满分。”
说到这里,姜林的表情很是奇怪。
既有为自己教出来一个“数学天才”而感到开心,又有些不知名的忧愁,还夹杂着一点无奈。
“老师也不瞒着你,预赛里面满分还是有的,也不多见,但是你能提前交卷就证明你的实力不仅仅只有这些,灵婴啊,这几天加把劲冲刺一下省队,要是今年就能进国赛,就算没进国家队,明年也稳了,知道了吗?”
“知道。”
陈灵婴点点头。
陈宜发布的任务和姜林预测的比赛进度重合,不管是为了所谓任务,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从骨子里热爱数学的值得尊敬的老师,陈灵婴都会努力。
十五分钟过得很快,姜林这次给的题目颇有难度,就是陈灵婴也做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倒数第二个步骤上出了错。
奥斯陆银行发行两种硬币a和b。现有有初始乱序的两种硬币各n个,定义链是任何一个硬币序列,满足:
(1)这些硬币是连续排列的:
(2)这些硬币种类相同.
给定一个正整数k≤2n,重复地执行下面的操作:找到包含从左往右第k个硬币的一个最长的链并且将这个链整体放到最左边。例如,若n=4且k=4,一个初始序列为aabbbaba的操作会是:
aab(b)baba→bbb(a)aaba→aaa(b)bbba→bbb(b)aaaa→bbb(b)aaa→....
求所有有序数对(n,k),满足1≤k≤2n,且对任意的初始硬币排序,在这个操作的某个时刻,最左边的n个硬币种类相同.
题意看似复杂,其实简化后就是给定一个长度为2n的字符串8字符串由a和b组成,两个字符各n个给定正整数k,每一次选取包含8k的最大连续子串,将其全部插入到字符串首,重复上述操作。
求所有有序数对(n,k),使得无论字符串的初值如何,最终字符串前n个字符一定相同。
这道题姜林没讲,只给了最后的正确答案。
“这道题要是能做出来,你们稳进省队,我先不讲,你们回去自己想一想,明天来的时候我检查。”
姜林一点都不害怕底下这群学生会用某度或者一群人共同探讨出答案。
如果答案是能够探讨出来的,那么成群结队的苍蝇就不会被人厌恶,如果能用某度搜到……
某度搜不到,谢谢。
王九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挠着头发,陈灵婴眼睛很尖,一下就发现了他头顶那一小片都反光。
没办法,学数学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就秃了。
九人坐着电梯下了楼,
“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有思路可以分享一下。”
14年的时候,学生们的联系方式除了电话就是企鹅,那时候触屏手机才刚刚面世并不是高中生能够拥有的,他们要么是一部小灵通要么就是高档点的翻盖或者滑盖手机,或者干脆没有。
说话的是万之瑜,头发很长很黑很直到了腰间,眼睛很大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大美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理科生还是竞赛班的,倒像是音乐生。
几个人纷纷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有手机的马上加上,没有手机的则是用笔记在了本子上。
临走前,万之瑜还伸手摸了摸陈灵婴的头发,
“学妹再见。”
陈灵婴有些无奈地抿唇,婴儿肥未消的脸还被江雪捏了一下,又换来一声“学妹再见”。
杨泽然倒是也想捏,手指在身侧摸索一二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看看脸那丫头都要说他前程不想想钗裙,要是真上手了指不定要被骂一声轻浮。
明明他的正宫老婆就是数学,怎么就没有人相信呢!
陈灵婴背着书包,经过杨泽然身边时停顿了一瞬,他这是傻了?
不回家站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