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
凌晨一点，
凌晨一点四十分，
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零八分。
实验结束。
陈灵婴的心率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去，又是怎么着走到仪器面前，又是如何从仪器面前走到电脑显示屏前。
上面是一连串董诗韵看不懂的字符和曲线。
鸦青色的睫羽颤了颤，陈灵婴掏出口袋里的u盘递给助手，
“麻烦帮我拷贝一下，谢谢。”
“好的教授。”
所有数据被拷贝在u盘里，陈灵婴又看着助手将电脑上的原件删除。
实验成功了？
是的，实验成功了。
陈灵婴选用的第三种拓扑结构模型达到了最理想状态，只是因为眼前的仪器是模拟仪器才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走出大门的时候陈灵婴还有些恍惚，她没有想到实验竟然能够一次成功，而且比她预计的成功数值还要完美的多。
在陈灵婴的打算里，她应该进行至少十次实验，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另外九次要怎么办。
外面的天很黑，陈灵婴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走吧请你吃宵夜。”
拿骚街还开着几家店，陈灵婴带着董诗韵进了其中一家蛋糕店，“一杯甜牛奶，一份波士顿奶油派，还有一份红丝绒打包。”
“你呢？”
董诗韵愣了下连忙开口，“甜牛奶和布朗尼，谢谢。”
甜点和牛奶被端上来，二人之间陷入了怪异的沉默，只能听见偶尔餐具碰撞的声音和细微的咀嚼声。
“那个，教授......”
“怎么了？”陈灵婴抬头看向董诗韵。
“今天那个实验......抱歉，是我冒昧了。”
董诗韵的性子其实十分开朗，从她以前的老师给她写的推荐信上就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陈灵婴面前总是一惊一乍小心翼翼的，像个小仓鼠。
陈灵婴轻笑一声，“没什么不能说的，”
勺子放好，陈灵婴端起甜牛奶喝了一口，“是关于核聚变的事情，我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一下。”
“那实验......成功了吗？”
“嗯，成功了。”陈灵婴身子微微往后靠，“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很多。”
董诗韵对于物理算不上多了解，可是核聚变，只要是略微听到一点信息的人都知道它的重要性。
“激光核聚变中的靶丸是球对称的。球的中心区域半径约为3毫米的地方充有低密度，也就小于等于1克/厘米的氘、氚气体。球壳由烧蚀层和燃料层组成:烧蚀层的厚度为200-300微米，材料是二氧化硅等低z材料。燃料层的厚度约300微米，材料是液态氘、氚，其质量约5毫克。有的靶丸的中心区域是真空，球壳由含有氘、氚元素的塑料组成。有的靶丸则用固体氘、氚燃料，球壳由玻璃组成。”
陈灵婴悠悠然开口，语速不快不慢，这家蛋糕店里只有她和董诗韵以及在前台坐着的服务员。
董诗韵听得很认真。
“而当激光对称照射在靶丸表面上时，烧蚀层表面材料便蒸发和电离，在靶丸周围形成等离子体。激光束的部分能量在临界密度层处被反射掉，另一部分能量则被等离子体吸收并加热等离子体。等离子体的热量通过热传导穿过临界密度层向烧蚀层内传递，烧蚀层材料蒸发并向四周飞散产生反作用力，将靶丸球壳向靶心压缩产生传播的球形激波，使得靶丸内氘、，氚燃料的密度和温度增加，这种效应称为向心爆聚。”
陈灵婴托着下巴，她讲的很细，毕竟这些都是都是相对基础的知识，只不过董诗韵作为一个数学研究生并不了解而已。
陈灵婴在教她。
“如果激光脉冲的波形选得合适，则向心传播的球形激波可会聚到靶丸球心区域，使球心区域一部分氘、氚燃料优先加热，形成热斑。当热斑中的温度高到足以产生聚变反应时，则释放出的聚变能量就可驱动通过靶丸径向向外传播的超声热核爆炸波，并在靶丸物质移动之前就能将燃料层的聚变燃料加热并产生聚变反应，最后将烧蚀层毁掉。”
董诗韵微微瞪大了眼睛，“所有很多实验就是这样失败的?”
“没错。”陈灵婴点点头，“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激光束的能量必须仅仅用于产生向心爆聚和加热靶心的热斑燃料上，而不是将整个靶丸均匀加热到热核聚变温度。”
董诗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可是教授，您，为什么要研究核聚变呢？”
陈灵婴在数学上的成就全世界有目共睹，没有人敢不承认她在数学上的地位和取得的荣誉，而现在，陈灵婴却打算“抛弃”数学选择她不擅长的物理，还是核物理。
并且，是核聚变。
陈灵婴轻笑一声，“大概是因为要回国吧。”
董诗韵不明白回国为什么会和核物理扯上关系。
“实验比我想象中进行的还要顺利，回国的日程也会提上，希望你接下来能好好做研究。”
董诗韵点点头，二人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
夜晚的普林斯顿很安静，不过办公楼和公寓都能看见亮着灯的窗户，映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实现激光核聚变有直接驱动法和间接驱动法两种。
其中直接驱动法是将激光束直接照射在靶丸表面上，驱动器大多是钕玻璃激光器。优点是激光束的能量利用效率高，运行可靠，且可进行时空控制。缺点是必须要求激光束均匀照射在靶丸表面上，否则会造成向心爆聚的不对称，还可能在烧蚀层等离子体中产生不稳定性，使靶壳破坏，造成靶壳和核聚变燃料相互混合而降低压缩(爆聚)效果。
除此之外激光功率的耦合效率(5%一10%)和重复发射脉冲的频率(每秒输出1--10个激光脉冲)都不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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