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青鸾就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陈灵婴，乘黄虽是站着，余光却也始终关注着她。
见到陈灵婴睁开了眼睛，眼睛从空洞落回了实处，才开口，
“陈教授，您还好吗？医生说您不能太劳累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能先将工作放放。”
陈灵婴垂着眼，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旁边的青鸾还欲再开口，乘黄拉了拉她的袖子，对着她摇摇头，用气音说：
“先别说话。”
虽然陈灵婴睁开了眼睛，眼神也落到了实处，可直觉告诉乘黄，陈灵婴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任何打扰。
就算她的专注力很强。
引入抽象黎曼曲面的定义，并给出了单连通黎曼曲面的分类（单值化定理），其中黎曼环面作为一类重要的紧致黎曼曲面也加以了分类。证明单值化定理的方法是通过调和函数来构造特殊的全纯映射。
不是一维，也不是二维，也不是三维四维，陈灵婴想，真正的黎曼猜想，或许存在于五维之中。
宇宙的维度是否是五维?
这是一个被数学家物理学家以及天体学家辩论了几十年的问题。
五维空间架构中时间，空间，层次相互对称相互转化的方法。
听起来很遥远，其实也并不遥远，目前医院里为产妇做产检的三四五维彩超，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同一个东西。
以及在数学问题中维度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七八九维度甚至十几二十个维度也是正常的。
但那只是数学问题。
将数学问题实体化，是最困难的。
虽然数学的发展必然要走在其他自然学科前面，只有它走在前面了，剩下的那些学科才有了发展方向，才能慢慢顺着数学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三维空间的基础上加上时间，然后再加上对称空间观的设定。
而这，和量子纠缠理论不谋而合。
宇宙中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和你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是你的动作影响了他，还是他的动作影响了你?
陈灵婴越想越多，脑中关于黎曼猜想的证明却始终无法找到准确的第二种证明方法的入口。
或许这也是一种局限性。
已经用一种方法证明出猜想后，就难以再用别的方法再次证明这个曾经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山。
陈灵婴终于回过神，她低头叹了一口气，侧头看向青鸾，“怎么了？”
“没什么，陈教授，您要休息一下吗？”
陈灵婴一挑眉，“休息，我不是一直在休息吗？”
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更没有进行什么体力活动，就算是思考，也是放开了思维局限的胡思乱想，究其根本找不到多少能用的东西，当然算休息了。
青鸾不理解，虽然坐着乍一看确实是在休息，可想那些复杂的数学猜想什么的，她还是愿意去跑几个十公里。
乘黄本科期间就读的是航空航天专业，算是个十足的工科生，对于陈灵婴的想法她偶尔能窥探到一些，却还是不太理解。
这会儿才九点多，距离午饭时间还很早，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九月的微风吹着，难得的太阳不烈，
“陈教授，您想出去走走吗？”
陈灵婴刚想拒绝，略一思考后点了点头，“好啊。”
外面的天气就如同青鸾口中的天气一样，确实很不错。
九月份正是新生入学没多久的时候，绿茵草地上能看见走动的学生，偶尔还有那么几对小情侣。
青春的气息，混合着青草芳香。
陈灵婴坐在轮椅上看着几个人背着书包从自己面前跑过去，
“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今天这门课可千万不能迟到，不然一定会挂科的！”
“天哪我到底当初发什么疯要选这门课！”
“......”
几个人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陈灵婴只听见了几句夹在风里的话就看着他们跑得越来越远......
青鸾低着头看着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几个奔跑学生的身上，又看了看陈灵婴的腿，
“陈教授，你别担心，连堇医生的医术很好，而且您的右腿只是骨折了，肯定能站起来的。”
确实可以站起来，却不见得能跑。
不是因为右腿的粉碎性骨折，而是因为两次严重到差一点需要摘除脾脏的伤，以及心脏不可逆的衰弱。
青鸾并不知道陈灵婴身上的伤已经基本上被陈宜治好，她只是有些同情地看着陈灵婴的右腿，想到陈教授在这样年轻的年纪里就要生活得像一个老人，再也不能进行激烈运动，她就觉得，哪怕要将加西亚碎尸万段，那也不为过。
陈灵婴被救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脸白得不见血色，身子因为疼痛不自觉地颤抖，那样重的伤没说过一个“疼”字。
陈灵婴收回看向那群学生的目光，
“我只是在想，他们要去上的好像是我的课，而帮我上课的助教有些严厉罢了。”
如果那群学生在这里一定会反驳陈灵婴，何止是严厉！
简直和隔壁二婶婶做的被狗咬了一口又吐出来的加了盐巴的苹果派一样糟糕。
青鸾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陈灵婴的话还是以为她在安慰自己。
青鸾推着陈灵婴慢慢走，从公寓楼下走到人工湖，又从人工湖走到研究院办公楼前，
这会儿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陈教授，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吃午饭了。”
虽然明面上只有青鸾一个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灵婴，可是背地里另外五个人都潜伏在暗中，生怕陈灵婴出了一点儿意外。
“你应该没吃过普林斯顿的食堂吧？”
陈灵婴不答反问，轻笑了一声，“要试试吗？我曾经在普林斯顿食堂吃饭的时候从一个溏心蛋中得到了哥德巴赫猜想的灵感。”
“听起来很神奇，陈教授是想去食堂再吃一次溏心蛋吗？”
“不，我不太喜欢溏心蛋，我只是想得到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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