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来电提示是那样显眼，一左一右，绿色和红色的两个方向的按钮，分别代表了接受和拒绝。
陈灵婴犹豫了很久，直到来电提示消失，未接电话提示的符号从（4）变成了（5）。
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些，陈灵婴的手紧紧握着手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已经黑了的手机。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陈灵婴都没有再看到熟悉的来电提示。
嘴角扯了扯发出一声自嘲的笑，陈灵婴的手松了些，手机还没脱手屏幕就突然亮了起来——
陈灵婴的脸也在一瞬间被屏幕的光亮照亮。
或许也不仅仅是脸。
这一次手上的动作远比心里的思考要快得多，拇指划向绿色按钮，电话被接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陈灵婴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灵灵。”
陈蓉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她弓着身子，眼睛看着电话接通的页面，周围很安静，安静到陈蓉能听见电话里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那是陈灵婴的呼吸声。
陈灵婴咽了口口水，手心出了汗却没有把手机放下，良久，
“妈。”
陈蓉重重舒了一口气，虚惊一场的惊喜感将她整个人埋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灵婴的眼眶在一瞬间变红，她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又克制着自己不要太用力，
“......我过一阵子就能回去了......”
陈灵婴和陈蓉之间总是要做个交代的，电话里说不清楚也没有办法说清楚，要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到时候不管后面如何，陈灵婴都会接受。
“别担心。”
就算陈蓉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沉默又在母女二人之间溢开，陈灵婴和陈蓉之间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打电话不是陈蓉絮絮叨叨叮嘱着陈灵婴各种事情，就是陈灵婴兴致勃勃地告诉陈蓉她最近又做了什么研究发现了什么。
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还有事，先挂了。”
陈灵婴率先挂断了电话，手却紧紧握着手机不肯松开。
房门被推开，青鸾走了进来，看到陈灵婴坐在床上时愣了一下，“陈教授，您醒了，早饭马上就好。”
陈灵婴点点头没说什么。
手机被她放在了床头，只是免打扰模式被关掉，然后陈蓉的号码被陈灵婴额外设置了特殊的来电铃声。
吃完早饭后陈灵婴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面前的桌子放着电脑，屏幕上是几张人脸。
“陈教授。”
“李部长。”
华夏会议厅内的人并不多，算上李部长只有六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此次陈灵婴回国的相关部门的最高负责人
“目前国内舆论已经起来了，再过一个小时丑国将会和华夏进行谈判，我们打算先拒绝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同意。”
陈灵婴点点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我相信你们比我更了解谈判桌上的规则。”
李部长脸色很严肃，一点笑意也不带，“丑国那边现在应该派了人正在探查消息真假，必要的时候还希望陈教授可以配合一下，私人诊所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会泄露陈教授您的消息。”
“当然。”
陈灵婴颔首，身子微微前倾，“虽然我不是什么谈判的好手，但是有些事情我想可以作为筹码。”
“陈教授，您请说。”
“我得到的消息是，丑国国家点火计划采用间接驱动的方法是将充dt燃料的靶丸被放置在高z金属柱腔内部,通过将激光驱动能量聚焦在辐射腔内壁转换成x射线以实现内爆驱动，入射激光的时间和空间分布被调制，从而将dt燃料制造成~1000g/cm3的外壳层，包围低密度的点火热斑。”
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的时候陈灵婴的语速快了些，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
“这是丑国国家点火装置目前无法突破的难关。将控制热斑中心温度的原理和拓扑结构联合在一起，这是引他们上钩的诱饵，但是诱饵不能直接抛出去，而是要由他们自己发现。”
李部长微微眯着眼看着陈灵婴继续往下说，
“让丑国觉得自己才是主动方，在华夏拒绝他们的条件一次两次之后，丑国必定会采取行动，不管是限制我所在的私人诊所的药物资源，还是煽动国内外网络上的民心，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华夏松口，那个时候，我们才能被迫松口。”
李部长点点头，这一刻他又觉得陈灵婴不像一个数学家了，她运筹帷幄的模样像一个政客，一个手里有刀剑，口头能杀人的政客。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完全放心，华夏交出所谓的拓扑结构模型后我会以既然丑国知道了，那不如告诉全世界这样的心态发表相关论文。”
“先后顺序不能变，变了，难保有聪明人会猜到。”
如果华夏在陈灵婴病危后就马上答应丑国的条件，必然会被怀疑，为什么前面不答应这会儿就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快?
就算是没有马上答应，可是没有收到强烈威胁就答应，这也不像华夏的风格。
毕竟华夏一开始的态度可是，陈灵婴他们要，核聚变突破性成果他们也要！
“陈教授，我们明白。”
“李部长为人谨慎，我是很相信你的。”陈灵婴轻笑一声，只是这话里真心几分虚伪几分，谁也说不清楚。
视频电话挂断，陈灵婴看着螭龙将电脑收起来，突然开口问道：
“我们的视频电话，就这样冒然召开的话，不怕被丑国的人捕捉到信息吗？”
螭龙面对着陈灵婴，表情很严肃，“陈教授，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华夏拥有最顶尖的cracker团队，确保信息绝对不会泄露。”
“就算丑国察觉到信息交流，也只会觉得是我们和国内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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