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丹玉抬头看了陈灵婴一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很多病人和家属都熬不过去的。”
是因为疾病,也是因为现实。
阿尔兹海默症算是老年病,肖丹玉等人做调查研究时看到最多的样本就是老年人。
头发花白的妇人,拄着拐杖的老头。
这些老人活了一辈子,小时候不一定有快乐的童年,因为他们有的生活在战火纷飞的时代,有的生活在物资匮乏的年代。
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做过自己,他们上面需要赡养老人,下面又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中间要需要响应国家的各种政策,将心肝血肉全部掏出来。
到了老的时候,幸运的老人家底下子女有了些出息,可还没享几年福,就又患了病。
将过往的快乐,痛苦,各种各样的事情和情绪都一并忘记,也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肖丹玉带着陈灵婴往前走。
阿尔兹海默症无法根治,只能通过药物和专业训练缓解。
但是不管是药物还是专业训练,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次就是几万块砸进去,可是谁都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看着自己的父母一天一天吃药训练却越来越严重,家里的钱越来越少甚至负债。
得病的人需要治病,可是剩下的人也需要活命。
可以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可是再久呢?
要花多少钱呢?
如果是孩子,如果是青年,或许那些家属还会拼一把去求一个可能性,可是得病的恰恰是老人。
没有劳动能力的,对于家庭和社会“没有贡献”的老人。
似乎放弃也就成为了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肖丹玉深呼吸一口气,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总是堵得慌。
她刚毕业的时候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很愤怒,可是等到她工作了有了自己的家庭,知道柴米油盐贵,知道一杯奶茶十几块钱却可以买很多菜。
放弃与否,外人都没有资格置喙。
做出决定的人总是最痛苦的。
陈灵婴跟在肖丹玉身后,听懂了肖丹玉未说完的话,她不是神佛,帮不了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
陈灵婴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更认真地去早日将阿尔兹海默症的病因病理和治疗方案研究出来。
“丛院士还联系过专门的基金会,针对那些病人提供帮助,但是杯水车薪,还是不太够。”
肖丹玉摇摇头,基金会批下来一百万,就算中间不收取任何手术费,分给一百个病人,一个病人也就只能分到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够吃多久的药?
更何况医院里不止一百个病人。
陈灵婴点点头,没说话。
肖丹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陈教授,小组大概就是这个分布情况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陈灵婴摇摇头,目光看向肖丹玉的身后。
有的人站在显微镜前,有的人坐在电脑前,有的人守在仪器前......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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