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这么恨她么?
为了不理她,连公司都可以无视。
她是知道的,知道pama此时遇到的困境,所以无比渴望得到她手上的twinkle,亦知道,如果pama成功,对集美来说将是巨大的损失。
而薛临,竟然宁愿让公司陷入困境,也坚决不和她谈?
她只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离开而已,又不是做了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
他用得着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薛临冷呵一声,觉得她的问题简直可笑至极!
他旋身,她的手便他的衣摆离开。
“倒不如我问你,你为什么回来!”薛临咬牙,有深深的隐忍在里面,蓄势待发。
“我……”李闪闪被他暴怒的模样震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完全的出乎她意料,不在她控制范围之内。
“我知道pama在联系你,在商言商,你为什么不跟他合作?”薛临在此之前也不懂,pama不管是名声还是开的条件都在集美之上,但这美容大师竟然没有答应。
是风高亮节呢,还是……
直到现在,他突然有了头绪。
想到李闪闪那种龌蹉的可能,薛临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握起拳头,他再度开口,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是因为他得用尽全力才能压住这种喧嚣而出的愤怒:“还是你觉得一条命是一桩生意可以还清的,如果是的话,那请李小姐反过来,如何?”
我杀你家一个人,我再给你一桩利益巨大的生意。
以万盛集团的实力,这笔买卖他完全做得起,就看李闪闪愿不愿意了。
李闪闪看着他,脸色发白,张大的嘴,一个字也吐不出。
因为她从薛临的脸上,读到浓浓的恨意。
一条命,什么一条命?
她欲问,可薛临根本不给她机会,立刻快步从包间离开。
等他完全离开,李闪闪像被人抽光力气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茫然。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一点也get不到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她忘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李闪闪双手捧着脑袋,一种深深的恐惧蔓延上头心,令她焦躁不安。
而且在便利店的那次,李明珠也是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一副恨不得她去去,同时不理解的态度跟她说,说什么蛇蝎心肠,害了人,杀人凶手等……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服务员一直站在门边,见李闪闪跌坐在地久久没爬起来,而且神色痛苦,她担心的问。
“我……”李闪闪抬头,眉心紧紧的皱起,眼里闪烁着深深的痛苦。
她有事,她很有事,但她不知道怎么说。
谁知道突然忘记事情的感觉,是在自己清醒的状况下认知自己失去记忆的感觉,没有车祸,没有外来撞击,就突然的,失去了某些记忆。
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分明发生过的,可就是一点也找不到有关记忆,到最后,她连一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都分辨不清了。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善忘,可后来实在不妥,同关女士说了,关女士带她去看医院,转了好多门诊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辞,最后转到别人介绍的神经内科,因此才认识到陈医生。
她对神经内科这四个字不是很了解,不过这四个字让她莫名觉得害怕。
是陈医生说头脑里神经发达,而且又在人体里面,所以就是神经内科,让她别担心,是小问题而已。
就像胸里的纤维肿瘤一样,虽然叫肿瘤,但完全没事的。
“小姐,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服务员见她脸色实在不妥,善意询问。
李闪闪摇头,她爬起,身体踉跄:“不,不用,谢谢。”
“不客气,你小心点。”服务员见她要走,忍不住叮嘱。
“好,谢谢。”李闪闪扶着墙慢慢的走出去,走出双喜楼,被外面干燥的冷风一吹,吹散了一丝心底的混乱。
不行,她此时这种状态是错误的,陈医生说过,她要保持开心的状态才行。
李闪闪抬手抹向眼睛,将微出的眼泪给逼回去,可是,眼泪易擦,开心好难啊。
她浑浑噩噩走到路边打车,报的地址是陈医生的诊所。
彼此陈医生正忙着接见客人,好不容易抽空去到大厅外面喝口水和前台护士聊几句八卦,正放下杯子打算回去房间继续给病人看诊,眼角一瞥,就瞥到她的小可爱正浑浑噩噩的从诊所门口走进来。
“!”陈医生内心打起响雷,都晓得李闪闪最不爱就是进她的诊所,因为她说每次进来都提醒自己有神经内科相关的疾病,很难高兴起来。
但此时,李闪闪竟然主动来了?
“闪闪!”陈医生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她弯腰,将脸凑到李闪闪面前,见她整张小脸耷拉下去毫无平日的精神气,心沉了沉,声音不免得柔了几分,泌入人心:“怎么啦?”
“我……”
“陈医生,病人发火了,说你怎么那么久。”
一护士声与李闪闪同时响起。
李闪闪意识到自己给陈医生带来困扰,忙道:“我没事,你先看诊吧,我坐在一边等你。”
“闪闪,我听说楼下星爸爸新出了一款草莓味的饮料,你先下去喝,我马上就来,好不好?”陈医生继续保持柔声。
然护士以为陈医生没听见,走近后重复:“陈医生,房间里的病人发火了,说你喝水怎么喝那么久。”
陈医生面对催促失了耐心,脸色突变,转头:“老娘乐意,等不及就去别家看,妈的,说了千万遍狂躁症不是我的治理范围,叫他滚!”
护士被吓到了。
其他护士则见惯不怪,反正在这诊所干的时间长就知道了,李闪闪是本诊所的头号病人,只要她一出现,一向以美自恃的陈医生,都会变得狗腿,想方设法只要李闪闪开心。
结果就是陈医生和李闪闪一同下楼去星爸爸喝草莓饮料。
“你这样真的行吗?”李闪闪被陈医生不负责任的态度给转移注意力,难过少了,疑问多了。
“有什么不行的,他那病本来就不归我管,我刚才一直劝他转院来着,他不听,那我只好来点硬的咯。”陈医生将长发一撩,性感极了。
“那你专门管什么?”李闪闪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
“我啊,自然是管——”陈医生故意顿了顿,让李闪闪自认为能套出话,下一秒,手往李闪闪脑袋上轻轻一敲:“管你这种神经大条又敏感细腻,明明只是容易忘事,总以为自己得了大病的丫头。”
李闪闪抿唇轻笑:“你又看出来啦。”
这些年,她可没少试探陈医生这个问题。
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擅长范围,只要查清楚就能知道自己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但陈医生跟她一样神秘,不管是网页还是私人诊所,都没有挂出具体病名,包括连名片,都只印着某某诊所,神经内科,点,陈漫白。
用陈医生的话,是她成功了,用自己的名字吸引看病的人,而不是靠所谓具体的头衔来吸引人。
“闪闪,发生什么事啦?”陈漫白用闲聊一样的语气问。
李闪闪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恢复刚才沉重的面色。
两人已经步行到楼下咖啡厅,陈漫白没有追问,让李闪闪找个位置,然后她去柜台买了两杯草莓饮料,见李闪闪不高兴,又加了块巧克力蛋糕。
这玩意,有让人心情愉悦的作用。
陈漫白托着食物走到桌边,在李闪闪对面坐下。
李闪闪拿起草莓饮料喝了一口,浓浓的草莓味有驱使人难过的神奇作用,她双手捧着杯子放下,祈求:“陈陈,我来的事,你不要跟我妈讲。”
每次与关女士稍一提到她病这事,关女士总会十分难过,虽然关女士从不在她面前展现,但是她能感受到的。
“好啊。”陈漫白咬着吸管,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想营造太过沉重的气氛,首先要把自己放在一个不在乎的位置上。
只要当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事,才会有这感觉。
“陈陈,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忘了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李闪闪说完,垂眸。
“譬如?”陈漫白想起关女士的嘱托,挺直背,放下草莓饮料,不由得认真起来:“到底遇到什么事,让你特意过来问我这问题,闪闪,你得先回答我,我才回答你。”
“其实也没什么事,”李闪闪不想说是因为薛临和李明珠:“就是有两个人跟我说了些话,让我觉得好像忘了些事,他们看我的时候都好恨我,但更多的是他们的样子好难过,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李闪闪声音渐低,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
同时,她说的也是真的,薛临和李明珠虽然说那些话时总是咬牙切齿充满愤怒,但是,她亦读到埋藏在他们愤怒底下的伤心。
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