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闪闪逛到累了,直接去二姑婆的饭店,因为时间尚早,她还不饿,便坐在角落里,对陈旧却有家乡味的店铺到处拍拍,打算拿回去给关女士看。
“扇扇啊,来,先把这些文件签了。”二姑婆拿来一叠合同:“大伙都签了,看不看也行,每页有三个地方签名,别签漏了。”
“这么多。”李闪闪惊讶。
“是啊,可麻烦。”二姑婆吐槽一句,转身去忙碌。
李闪闪无聊,没急着签,每份都认真的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才在底下慢悠悠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等全部搞定,快一个小时过去,正好,肚子也饿了。
李闪闪把合同竖起来整理整齐,正打算叫二姑婆给她上菜时,饭店门口处传来一道慌张的声音,是小山的。
“阿姨,你有看见我外公吗?”
李闪闪瞬间转头看去。
二姑婆掀帘子从厨房走出:“没哎,今天一天我都没看见他。”
“谢了!”小山准备转身离开。
李闪闪忙站起,喊住他:“小山!”
小山回头。
李闪闪见他表情跟苦瓜一样。
“外公不见了?怎么回事?”李闪闪快步走到门口,询问。外公在店里,按理说有他们看着,不会走失的呀。
“哎你出去之后有一批旅游团队的人来,他们没预定,我们说房间不够,他们竟然拿钱唬人,仗着有两个臭钱忒没素质,我和妈跟他们吵了一阵,转身外公就不见了。”小山苦恼:“真是少看一阵也不行。”
“我也去找,你给我号码,找到互相联系,我找这边,你找河对面。”李闪闪掏出手机,等录入小山的号码之后,她和小山两人兵分两路。
老人走失的路线有千万种可能,李闪闪找起来跟盲头苍蝇一样乱飞。
这儿巷子多,七绕八拐的,很费劲。
天色渐渐变晚,每间店铺的灯都亮起来,灯光以黄色为主,不在乎能见度,只在乎意境。
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有山水的柔情在,是挺有意境的,可这暗不暗亮不亮的,也急死个人。
这座城市,将开启与白天不同的另一面,出来觅食的游人渐渐变多,寻找难度开始加大。
李闪闪急的额上都冒汗了。
对于一个失忆且行为知觉不受控的老人而言,连喝水都要人守在身边慎防他呛着,更遑论此时还失踪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李闪闪以为是小山找到爷爷,兴奋的马上将手机翻过来看。
但可惜,是薛临。
她接听,手机贴着脸蛋,将她的气喘吁吁都传到电话对面的人耳里。
“你在干什么?”薛临不解,他以为她此时应该在景区里优哉游哉的休息,怎么听起来这么累?
“哎,就我住的客栈老板娘的爸爸失踪了,我出来帮忙找。”李闪闪一边听电话,同时视线不停在人群里搜索。
“你一个人?”薛临可不大喜欢她这种“多管闲事”,她那边一定比这儿还要冷上几度,而且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她那边环境如此。
她这人,有时候眼里专注一件事,就很容易忽略周边的危险。
像以前她新买的弹弹球掉地,球一直弹啊弹出马路,正常人都会止住脚步站在路边等球停了等绿灯亮了再去捡。
可她不,全神贯注的跟球跑。
要不是他刚好在她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另一个人兵分两路找,不说了,我在等电话呢。”李闪闪不满,因为她听到薛临语气里的抗拒。
他真的太没爱心了。
薛临来不及说话,电话就传来嘟嘟嘟声,他拉下手机,好她个李闪闪,竟然还挂他电话。
而且,两个人还兵分两路,那不就她一个人在找吗?
薛临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本来想到她独自在远乡已经心不在焉,这会打了电话听到她的话后,就更无法凝神。
李闪闪连忙将双手缩进口袋里,冻死她了。
话说担心归担心,但老人家失踪也是大事啊,咋能这么自私呢。
可是,也情有原,谁让薛临喜欢的是她呢,像麻烦精存在的她。
试想哦,如果她是个男的,她的女朋友有老人病而且还怀着孕……
李闪闪越想越心疼薛临。
好吧,那等找到老爷爷之后,她再打电话哄哄他好了。
前面不知道在举行什么活动,灯光绰绰,还有不知名的曲子传来,李闪闪下意识走过去看。
走近了,才发现是原居民办的一个晚会,算是庆祝当地一个特色节日。
鉴于李闪闪不在这儿长大,对这个也不了解,只是跟着在台下看热闹。
台上是各种平常不易见的乐器,有二胡,琵琶,笛,埙,唢呐等,再多的,她也不知道名字了。
这个她倒有兴趣哎。
可是找人要紧,李闪闪只好祈祷表演别这么快结束,等她找到人再回来看好了。但一转身正想拨开人群出去,就听到前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喂你拿我笛干什么!”
“你是不是聋的啊,你把笛还给我!”
“哎?这好像是客栈老板娘的爹……”
“噢,就是那个得了痴呆病,不记得事情的老人?”
李闪闪个矮,站在人群中压根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但通过他们的对话,她确定他们谈论的是爷爷,她立刻向前窜去,冲出人群,果然,外公就在眼前。
爷爷拿着一根竹笛,正爱不释手的抚摸。
“爷爷。”李闪闪喊了声,但意料之中,老人根本当她不存在。李闪闪没辙,只好打电话给小山,让他马上赶来。
李闪闪也没理跟前的两个男人,有什么事等小山来了再说吧,等了五分钟左右,小山气喘吁吁跑来。
了解事情后,小山立刻夺过老人手中的竹笛还给对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男人拿回竹笛,也不便再说什么。
小山二话不说,拉着老人就走。
但老人还是频频回头,似乎对男人手上的竹笛兴趣浓厚。
李闪闪跟上。
离了舞台,周遭恢复安静,老人虽然没有反抗等,但看得出闷闷不乐。
“爷爷对笛子很感兴趣,要不我去那边给他买一根?”李闪闪指的是旁边的小卖部,有许多竹制的物品,有玩具,也有笛子。
小山摇头:“外公精得很,不是上好的精品根本不玩,我以前买过很多,但便宜的他一上手摸摸就扔了。对了,外公以前是制笛大师,他做出来的竹笛,音色得音质都不可挑剔,还是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哦,不过后来有这病,也来不及传承。”
李闪闪听着实在惋惜。
“外公早期偶尔清醒的时候,一直念叨后悔当初没有去参加文化遗产组织建立的交流会,好像要去一两个月。因为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外公得的是老人痴呆,告诉他病治好了再去,他也答应的,结果……”小山重重的叹气。
哪知道没有治好的可能性,反而一天比一天变坏。
但是外公再也不会清醒,这样也不会再想起自己的遗憾,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是后悔没有去交流会?难道在遗忘之前,爷爷就不想多陪伴家人?”李闪闪听的心里堵的慌。
“谁知道呢,可能爷爷觉得反正就算失忆了他也一直在我们身边,所以在身体健康的时候,多做一点以后不能做的事吧。”小山猜测。
李闪闪点头,似乎有点儿明白老人所想。
那组委会的邀请,她要去吗?
可她的是两三年哎。
简直进退两难。
陪老人回到客栈后,李闪闪也没去二姑婆家的店吃饭,实在没有胃口,她就在客栈里和小山煮面吃,吃完就上楼。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想动,也不想睡,李闪闪摸起手机给薛临打电话。
电话倒是被他秒接。
“歪~”李闪闪趴在床上,两条腿在空中一前一后的晃着,另一只没有拿手机的手,在床单上画圈圈:“我刚刚挂你电话,你有没有生气呀?”
薛临听她这语讨好卖乖的语气,就知道是有好消息:“人找到了?”
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对呀找到了,对了,我有件事想你帮忙。”李闪闪想圆老人一个遗憾。
“嗯?”
“你帮我找一根好的竹笛好不好?最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比较贵的,然后马上快递过来给我。”她想贵的就一定是好的,一定能入老人的眼。
每天有根竹笛把玩也好啊,省的老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李闪闪思绪莫名飘远,老人有竹笛玩,那等她变的傻傻呆呆之后,又有什么玩呢?
总不能玩份子,玩量杯吧?
薛临没有在当下问她要来有什么用,对她于的要求,他只管执行就对。
反正等她回家,一定会忍不住向他陈述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想到这个,他竟期待她快点回来,然后听听她眼里看到的世界。
因为在她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让人充满期待。
薛临答:“好,明天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