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澳大利亚首都。
李越手里捏着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从机场出去后,上了正泊在路面等客的的士。
李越懒得开声,把地址递给对方看。
对方以为他是不会说外语,比划了ok后,把计费表打上,开车前往。
李越看着陌生的城市街景,有紧张,有忐忑,也有大不了失败打道而回的壮烈悲凉。
时间过的真快啊,晃眼三个月过去,这三个月闪闪跟着研讨会的人去了七个国家,每天都过的十分充裕和开心,当然,这开心的前提,是要撇去一个人,只有不去想那个人,才会觉得开心。
至于那个被撇下的人……
李越不忍去想。
闪闪走之后万盛企业的股价节节高升,甚至还一度突破涨停,这成绩的背后,自然是多亏某个人将近不吃不眠奋力出来的结果。
看着好友如此,李越劝也劝过,骂也骂过,既然不听,那成,抽不出时间休息,自然会抽出时间生病,等他倒下,估计才会接受以及放下吧。
没想到目的地那么近,李越只不过晃神了一下,的士就在一间玻璃花店前停下。
李越看了一眼计价表,不贵,他没零钱,抽出一张整的示意不用找,推门下车。
cloris。
这花店名字……
是个人名?
李越没有急着进去,他放下方形的行李箱,整了整大衣,又整了整领带,觉得还是不够,恨没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
虽说这花店是玻璃材质,但从外头看去除了花还是花,压根看不见里面半点情况。
叫人忐忑。
也不知道薛美想不想见他,毕竟当时他千方百计使薛美的证件出现各种问题为的就是让她多留在自己身边,那时她已经察觉苗头了。
不知道薛美会不会觉得他很下流,很恶心?
就当李越站在门口胡思乱想时……
“李越?”薛美倒完垃圾回来,见站在玻璃花房门口迟迟不进去的人竟是李越时,她惊讶。
“……”李越毫无心理防备的转身,一眼看见的,便是系着浅粉色麻布围裙,并且一头长发剪成只有肩膀长,扎成一束辫子的薛美。
“噢对,我过来这边出差,薛临有东西交给你。”李越心虚,立刻把救兵搬出来。
“真是的,有什么不能寄,非让你跑这一趟。”薛美招呼:“进去坐吧。”
“哦,好。”李越拿起箱子跟在薛美身后,踏入花店后他松了口气。气氛没他想的那么尴尬,没准薛美根本就不反感他的喜欢?
这想法一冒起,李越顿时觉得充满希望。
花店不大,就十几平的样子,花倒是很多,被这些颜色形态各异的花品包围,确实令人觉得愉悦。
“喝点水吧。”薛美用一次性纸杯给李越斟了杯水。
“谢谢。”李越接过喝一口,见花店就她一个:“你的同事呢?”
薛美笑,搬花的同时回答:“没有同事,就我和老板两个人轮班,不过老板孩子最近生病,所以都是我在。”
“噢。”李越看着满屋子的花,想到都是靠她一个人搬来搬去,觉得辛苦。
“对了,薛临还好吗?”薛美问:“我给爸打电话,他说薛临总不休息,一直在拼命工作,劝也不听。”
李越放下纸杯,坦言:“可能很快就要抽出时间生病了。”
像薛临这种靠理智支撑高强度工作的人,一旦倒下,身体的疲惫感就会排山倒海的来,那时候他就觉得痛苦了。
不过,身体再苦,估计也不比上心里的苦。
薛美没接话,薛临要这样折磨自己,谁有办法。不过能忙碌也是一件好事,总比停下来的时候满脑子想法,那只会更痛苦。
薛美对此,感同身受。
“对了你要在哪办事,找到住处了吗?”薛美不提薛临的事儿了,人家千里迢迢来又不是给她当传话筒的。
李越差点就想说找到,公司那边都安排好,可幸好,话才到嘴边他立刻反应过来,悠闲的答:“项目还没开始,我是特意提前过来玩玩的,也不知道要住哪。”
“这样啊……”薛美略一思索:“我建议你住新区那边,这边是旧区,距离各个景点都比较远,而且周边也没那么繁华,新区适合游客居住。”
李越皱眉,一脸苦恼:“新区怎么说?我外语不行,来的时候,也是薛临提前把地址写出来给我。”
李越为表自己没有撒谎,把掌心揉的发皱的纸条递给薛美看。
“……”薛美诧异的看了眼李越,她可不信堂堂名校大学出来的学生,竟然连普通的外语生活都应付不了。
李越顶着这诧异的目光,不似解释的解释:“哎,我不像薛临事事亲力亲为,也不像闪闪在国外呆过,工作上的事能花钱叫人处理我绝不自己动手,很多事都忘光光了。”
薛美觉得,这倒是李越的作风。
之前她在李越家住的那段时间,李越怕她无聊带她上过他公司看,确实,他连秘书都有四五个,可想而知他有多懒。
忘了也不奇怪。
“这样就比较麻烦了。”薛美嘀咕。
虽然李越一个大男人丢不了也不会出什么事,可她有难的时候人家好吃好喝给她供着,还把主卧腾出来,自个躺沙发,现在人家来到她的城市,她总不能什么也不管吧。
良心过意不去的。
薛美想了三秒,道:“你不介意的话,去我那儿住吧,我和老板合租,是两房一厅,你睡我的房就好,我空了可以带你到处逛。”
“你和男人合租?”李越不满。
薛美解释:“我老板是女的,她刚离异从家里搬出来,我们就凑一块了。”
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是女的……
李越觉得什么问题也没了,他点头:“好,那就打扰你几天。”
“不客气。”薛美说。
薛美怕李越在小花店里呆着无聊,特意提前打烊带他回家整顿。
“我让你提前关店,你老板会不会有怨言?”李越趁着薛美在拉闸门时,半真半假的问。
“不会,其实我老板她不想做这花店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盘,我想盘又没钱,只能先这样过着。”薛美上锁后,站起,拍拍双手:“走吧。”
这花店快倒闭了。
李越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薛美在这儿不顺遂的事情多一件,会不会她想回国的心思就多一点呢?
从花店回到出租屋,需要半小时的路程,途中会经过两个公园,加上这儿人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舒适自在,有陪小朋友踩单车的,踢球的,放风筝的,生活气息很重。
“你平常一个人这样走?”李越问。
“我平常骑自行车,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而且这边打车比较麻烦,我就选择走路了。”薛美说完,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
“不用,就走路,挺好的。”李越觉得薛美有点儿变了,开始有一点点主见,不像之前看见她,连做番茄炒蛋要不要加糖都需要反复确认,活的一点自信也没有。
李越想起一事:“对了,你不是说你姑妈在这,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住?”
薛美低头,声音轻下去:“我和姑妈闹矛盾,所以自己搬出来住。”
“什么矛盾?”李越紧张。
薛美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情绪,蓦然想起几个月前李越千方百计把她的签证一拖再拖的事,想起他对自己可能有那方面的心思……
薛美立刻不似刚才自在,她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姑妈也是为我好。”
李越没有追问。
两人很快到家。
房子不小,其实做三房也行,做两房客厅空间特别大,还有一个大露台,风景很好,李越见薛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这么舒适,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噢,美美,你的朋友来了?”
李越才进门,就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说着蹩脚的中文,估计这就是薛美所说的老板。
薛美介绍:“是啊莉莉,这是我弟弟的好兄弟,李越,他过来办事的,特意提前来玩几天。”
“噢,欢迎欢迎,堪培拉是个好地方。”莉莉向前主动握着男人的手,这男人长的真俊俏,跟薛美的弟弟有得一拼,她可很少见有这么帅气的男人:“哪个li,哪个yue?”
李越本来懒得答如此低智的问题,不过谁让这莉莉是薛美的朋友呢,李越只好假装小绵羊,诚恳又认真:“李子李的李,越是超越的越。”
“噢,”莉莉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还没学到越字,我去翻翻字典是怎么写的,你等等我噢。”
说完,莉莉松开李越的手,飘进房间。
薛美见状,浅笑:“莉莉最近很痴迷中文,别见怪。”
李越看呆了。
看来薛美这几个月过的确实不错,不仅开始自立有主见,并且还会笑。记得她上次说话还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而且,她笑起来真好看,就像一株绽放的植物,虽然安静,但有足够引人视线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