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介绍这人一般卖什么价位的。”薛姑父挠头,有点怯。
这卖红酒的跟卖房的一样,每个人手里有的资源是不一样的。
有人专卖待发展地区的低价小楼房,有人则专卖一线奢华别墅,得搞清楚才不会闹笑话。
薛姑父露底:“我对红酒也就懂一点,一瓶也就几千块,自个品着玩玩,太贵就算了。”
李越没说他介绍这个人都是卖最顶级的上好红酒:“没事,你报我名字就行。”
“好,我改天拿几瓶试试,看看自己是不是都被人骗了。”薛姑父如珍如宝似的把电话存起来。
薛姑妈见俩男人一直在无视自己,明明是在说薛美的事,扯什么红酒,她正欲发火,当余光看见薛美拿着酒从厨房里出来,怕薛美会不高兴,便生生把话吞下。
薛美回到餐桌,觉得气氛比她离开前更糟糕,额,难道在她离开的时候,两人吵过架?
薛美看向李越,用眼神无声询问。
李越摇头一脸无知,示意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薛美了然,猜测应该是姑妈特意找人麻烦,她拧头看向姑妈,用眼神祈求,希望姑妈对人家李越好一点。
薛姑妈简直无语,这小子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敢情错的都是她,是她无理取闹非要找茬。
薛美坐下,见李越的红酒杯还是像倒时一样多,问:“不喜欢这酒?你喝什么,我给你拿。”
李越看了眼很不满他但顾及薛美又不吭声的薛姑妈,并不打算收手,他调整一下情绪,平静的嗓音里添几分怯感:“不用了,我不渴。”
这把声音在薛美听来,无疑是李越害怕姑妈,连饮料也不敢喝,她甭提多内疚。
明明是带李越来参加生日会的,却害得人受一肚子气。
薛美拿起一旁的可乐往李越杯里倒,像大姐姐保护小弟弟一样,特意把话说给除李越听之外还说给姑妈听:“有我在,别怕。”
薛姑妈见状,气的想捧李小子。
“那姐姐,我不喝可乐。”李越说。
“……”
姐姐。
这一声称呼,让薛美恍然时光倒退,好像重回她年轻的时候。
薛美已经不记得李越有多久没有叫她姐姐,又是何时开始不再叫她姐姐而是以名字相称。
薛美止住倒可乐的动作,问:“为什么?”
她只是见其他饮料瓶都差不多空了,顺手把剩下最多的可乐倒给他而已。
李越凑到她耳边:“杀精。”
“……”薛美想打弟弟。
生日宴在晚上十一点半结束,薛美留下来帮忙打扫。
薛姑父拿来几个超级大的垃圾袋,把桌上的垃圾一股脑往里面扔。
薛美则用纸箱把空酒瓶和饮料瓶收集起来。
李越收到公司的电话,正站在围栏外面一边抽烟一边谈公司。
薛姑父一直有留意李越那边的动静:“短短两分钟内抽了三根烟,薛美,你当姐姐的劝他一下,太伤身了。”
薛美点头:“嗯。”
“不知道薛临怎么会和李越玩在一起,明明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人。刚才李越给我介绍一个专卖红酒的人,我刚打电话过去聊了两句,才知道李越平常喝的酒至少是六位数,偶尔遇到顶级美酒,七位数也照买,啧啧。”
上百万买一瓶酒,那不得一口几万啊,薛姑父想想就心痛。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花钱。
难怪刚才李越只喝一口红酒就知道他被人骗了。
薛美没吭声。
大概是在李越家住过,见识过他家一整套智能家居后,再也没什么事能轻易撼动她。
李越家连窗帘都是智能的,阳光猛烈的话会自动放下一层薄薄的窗帘挡光,要是识别到主人正在家里看电影,则会放下遮光布为主人营造看电影的氛围。
特别是浴室里的浴缸,奢华得无法形容,像她这种原觉得洗澡是件麻烦事的人,在李越那儿住了一阵后,竟然都爱上洗澡。
薛美把这些都和姑父说。
薛姑父听了后,咂舌:“天,我知道智能家居,但还没听身边有谁在用。”
毕竟还没普及,所以价格十分昂贵。
“真的,他家好厉害,要是有机会姑父你要去体验一下。”薛美知道姑父有猎奇的性子,对什么都有兴趣,好比如最近就对红酒有兴趣。
不过像这种高科技,就算没有猎奇性格,也一定会想去试试看。
“谁家?”李越走近,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家。”薛姑父接话:“薛美说你家全是智能家具,高科技,很厉害,我都想去试试看了。”
李越看了眼薛美,没想到她对他家这么感兴趣,道:“姑父有时间就回去玩吧,到时去我家薛美可以接待你们。”
“……”薛美。
“……”薛姑父。
李越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又问:“还要多久?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想回去用电脑。”
“噢,”薛美一听是正事,不敢耽搁,也不去细想李越话里的含义:“那我们现在回去吧,我收的差不多了。”
“对对,你们先回去吧,剩下我来弄就好。有空就来吃饭啊,我亲自下厨。”薛姑父热情道别。
李越和薛美离开别墅,在路边拦的士回家。
上车后车内空间逼厌,李越身上浓浓的烟味开始蔓延车内每个角落,薛美对这味道比较敏感,她觉得嗓子不适,捂着嘴巴轻咳出声。
李越看一眼薛美,瞬间明了她为什么咳,于是把窗户往下拉:“不好意思。”
“你平常都这样抽烟的么?”外面有风灌进来,薛美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李越手臂搭在窗沿上,手指轻点:“平常没抽那么急,遇到烦心事才会。”
“噢,这样很伤身,公司遇到棘手事?”
“也不算棘手,一般吧。”李越说完,又兀自开口:“挺羡慕薛临的。”
薛美将李越的语境承上启下,以为李越说的羡慕,是羡慕薛临的性子,薛美赞同:“薛临他遇事总是很淡定,这点挺好的。”
不像李越,一烦躁就狂抽烟,平常又喜欢泡吧喝酒,活的一点也不健康。
李越纠正:“主要是薛临身边有个闪闪。”
以薛临的性子遇到难事一定不会和闪闪说,可有时身边只要有人陪着就是一种极大的安慰,根本不需要对方做什么。
李越羡慕,薛临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薛美低头,见话题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偏去,明白此时沉默是最好的。
“薛美,我知道你也认同你姑妈说的话,觉得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被背叛是必然的。”李越不能怪别人这样说他,只能怪他确实有一堆黑历史。
薛美下意识否认:“我没这么想。”
她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因为年龄问题,跟这些没关系。
而且薛美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成熟大叔,不是比自己小的弟弟。
女性的思维本就比男性成熟,要是自个年龄比男方大,那恋爱谈起来就和多照顾一个弟弟没区别吧。
重点是,普通的姐弟变相差个两三岁就算了,现在是八九岁……
四舍五入就是十岁,是个鸿沟。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李越笑:“噢?那你是相信我的意思?”
李越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他喜欢的人怎么看她。
“你一直没有对外宣称过有女朋友,我想你就是明白自己给不了承诺,其实这样挺好的,总比有些人欺骗隐瞒要好。”
恋爱也是买卖。
明知商品有瑕疵也买回家,就意味着要承担损失的风险。
李越知道她是指渣男陈思,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她竟被那种渣男伤害过,李越脑海里蓦然回响起陈思所说过的话,不堪入耳的,没人性的,突然心中对薛美产生浓浓的怜惜。
怜惜到他忍不住,抬手摸她的发顶。
薛美身体微微发僵,她搭在腿上的十指互绞,有紧张,有不安,但这些紧张和不安只是来源于陈思对她造成的伤害使她产生心理阴影。
她心理疾病严重的时候,只要对方抬手她都吓的想躲,因为她老觉得对方抬手是要打她。
不过对于李越的肢体接触,薛美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抗拒。
大概是看着他长大吧,薛美心底很清楚李越是什么样的为人,虽然臭屁,傲娇,自负,但是绝不是没底线的人。
李越怕薛美会反感,摸了几下就收手,恰好的士已经在楼下泊停。李越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纸币递给司机,不等找零便推门下车。
“……”薛美觉得,他真的花钱好厉害。
如果说车费98,她付100可能不会接零,可车费才十几块,李越竟然付100不要找零。
薛美见司机笑逐颜开的样子,她觉得心老疼老疼了,钱很难赚的好吗。
薛美决定和他好好谈谈:“李越。”
“嗯?”李越站定,等她追上来。
“你的消费观念真该改改,我知道你公司上市了很得意,可做人要懂得未雨绸缪积谷防饥,你要学会储蓄。”
“我向来存不住钱,除非,你替我管?”
“……我才不。”
“噢,刚才卖红酒的经纪人打来,说刚到手一瓶红酒,不贵,也就两百多万,问我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