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雄王国的领地已经快要接近逻些河谷,不过却并没有继续扩张,当初李贡布曾一战打到江南,毁掉了悉补野氏历代赞普的陵墓,一时之间声名大振,后来虽然果断放弃逻些,全军回到了象雄故地,却给羌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再加上象雄王国有着唐军撑腰,所以各部羌人在逻些河谷相互争斗,却并没有来招惹象雄。
而他们来受降城买东西,象雄人也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象雄人也逐渐的变得富裕起来,虽然大部分财富最终都成了唐人的赋税和兴胡商人的利润,可他们终究还能得到一部分,而就是这一部分,已经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太多,至少这样的冬天,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靠近象雄城的,便是李贡布特别设置的那个部落,全部由羌族女人组成。而如今羌族女人的帐篷里,已经诞生了不少孩子。对于这些失去丈夫的羌人女子而言,唐军士卒是完美的伴侣,大唐铜币在高原上购买力极强,士卒们军饷丰厚,靠着这些士卒她们过得极为舒适,而对于李贡布来说,这便加强了象雄和大唐之间的关系,对于马璘而言,这种血脉融合正是他所期望的,这些融合了羌族女子和大唐汉子的孩子,便是大唐未来经营这片土地的新血。
士卒们在安西大都还有家庭,这些羌族女子自然不能领回去,领回去就是麻烦。留在这里生儿育女,再逐渐加以引导,孩童们长成之后自然心向大唐。红脸蛋的羌人女子没法入马璘的眼,不过士卒们却并不会介意,吐蕃人残户极多,妇人再嫁乃是寻常之事,其他象雄人也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有唐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所改变,比如这个最靠近受降城的由羌族女人组成和掌管的部落。在这个寒冬之中,虽然不能放牧,许多女人们却并不闲着,纺织毛线的技术从龟兹传来。别的象雄部落的女人们还没有学会,她们却大多已经学会了。织机是她们的汉人男人们帮她们做的,自己纺织毛线,便不用把材料卖给兴胡商人,冬天依然能有不菲的收获补贴家用。
她们的日子富足。其实只是按照羌塘上的标准来说,羌塘上和大唐关于富足的标准是完全不同的。羌族女子们最是吃苦耐劳,能通过这种简单的劳作把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她们都极为愿意。
驻军在受降城内专门建了一些大作坊,收购羌族女子们织成的毛线来制作地毯,最为心灵手巧的羌族女子都集中在这里干活。由于收来的毛线不足,所以作坊不能完全开工,基本上乃是亏本状态,不过这也是为了羌族女子们的劳动成果有个销路。兴胡商人们是不收这种半成品的,她们也只能卖给守军的作坊。
作坊终究还是会盈利的。只要别的象雄部落的女人们学会纺织,作坊能够足额开工就成。不过对于富足的安西军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小事,盈利最好,赔一些也无所谓。
整座受降城屹立在一块高地之上,周围还能看到当初大战的战壕痕迹。驻守在这里的马璘心腹,乃是岑参和杜环二人。当日在击败了吐蕃赞普父子之后,二人自愿留在了这里,这几年在高原之上忙着挑起羌族部落之间的争斗,忙着向各个冲突部落出售军械物资榨取财富。一直也是极为劳碌。
“岑夫子,杜环,你们都黑了不少啊。”
站在受降城曲折的城墙之上,看着城下不断进出的商队。马璘回过头来看向二人笑道。
“羌塘风毒,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岑参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在长安已有妻室,倒是杜环这小子,将来回到长安。只怕没几个姑娘敢嫁他,哈哈!”
杜环撇了撇嘴,笑道:“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正牌的县伯,实打实的爵位,就算是个老头子,也不愁没人嫁!再说我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更男人了么?夫子,你这分明是嫉妒于我!”
“你是县伯,难道我不是么?”岑参笑道,“我为何要嫉妒你?”
“在这受降城里,我都比你更招女人喜欢。没办法,年轻啊。作坊里那几个羌人小娘子,哪个不是倾心于我?可没听说喜欢你这个老头子的。”杜环洋洋得意地道。
“是喜欢你小子不错,最后还不是上的我的床?”岑参笑道。
“那是你用了钱!”杜环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
“人家想白给,你自己不要。我花了钱,亦是你情我愿的……”
“我呸!老牛吃嫩草,好不害臊!”
马璘见两人斗起了嘴,心中亦是好笑。几年过去,两人脸上都有了些高原红,说话风格却是与以往大为不同。连岑夫子这样的家伙,居然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夫子,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什么作坊里的羌族小娘子,是怎么回事?”马璘制止了二人的斗嘴,笑着问道。
马璘说话这般直接,岑参亦是老脸一红,嘿嘿一笑道:“将军,是这么回事,城内作坊里找的女娘都是出挑的,妇人居多,不过也有些小姑娘,这一两年也慢慢长成了一些。最好的自然是给将军留着,等着你上来时看看是否入眼,其他的那些,不少人便是相中了杜环这小子。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指望他娶人家,人家其实也不图这个,自己送上门来,这小子偏偏还要矫情!”
“然后呢?”马璘问道。
岑参嘿嘿一笑:“除了这小子之外,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我了。这小子称我为老牛,其实我哪有那么老?那些小丫头都是最好上手的,少的一缗钱,多的两缗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马璘嘴角一阵抽搐,“夫子,你太抠门了吧。要了人家身子,一两缗钱就打了?你也不差钱现在,这般做未免太过了些。”
杜环连连点头:“正是!你这老牛忒也黑心!”
“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岑参笑道,“我是有钱,可也不能随意给她们。现在我就是为这种事情立个标杆,这个标杆立得高了,别的兄弟们会有意见的。其实兄弟们钻人家小姑娘帐篷的事情向来不少,一般也就赔偿这个价格,标杆是我定的,羌人都能接受。定的太高了,其他兄弟们闹出了事可能就赔不起了。”
“现在还有用强这种事么?”马璘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杜环和岑参对视一眼,杜环点了点头道:“这是时常生之事。——将军当初在时,便有过这等事,都是赔钱了事。将军走时,也没说禁止这等事情,所以就……不过其实是没什么的,附近有些羌人家里有女儿成年了,便会送到城外部落里,单独搭一间帐篷,就是为了等咱们的兄弟赔钱。”
马璘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
一两缗钱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由于高原上缺乏货币,结果造成了大唐铜钱的购买力畸高,对于羌人而言便是一大笔钱。所以才会有杜环说的这种事情生,实际上可以说是一种交换,羌人并没有什么贞节观念,甚至会用妻女待客,如今能用女儿的第一次换取一大笔钱,对他们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对于羌人而言,稀缺的铜币便是如此。这等事情若是放在中原地带,绝对是不可能生的。
“将军放心,最出挑的都收在了将军府中,想着总有一天将军会上来,现在养下了十几个。都是将军最喜欢的类型,我和杜环都把过关,将军肯定会喜欢。”岑参笑道。
“堂堂岑夫子,难道想要做拉皮条的么?这般行事,把某家当什么人了?”马璘拧起了眉头道。
这话说得有些重,岑参却不着恼,笑道:“将军说的是——将军回到将军府,自然就看到了,我和杜环的眼光都是不差的。”
见杜环也是点头,马璘心里苦笑。毕竟当初浮浪之名人人皆知,也无怪这两位心腹幕僚会如此了。如今心境已经生变化,自然不至于似以前那般。不过这其中的变化,岑参和杜环二人自然是不可能明白的了。
看了杜环一眼,马璘道:“那些女子看上了你,你却拒绝了——还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刚才还颇为兴奋的杜环神色瞬间有些黯然,看了马璘一眼便低了头:“将军……她如今如何了?”
杜环倒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偏爱珠圆玉润的美妇,羌人女子自然没有这种。他是和韩国夫人有过一两次露水姻缘,乃至念念不忘,这个在安西军高层中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韩国夫人水性杨花,长安城内曾被韩国夫人拉上马车的年轻子弟不知有多少,杜环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这小子也算是痴情种子,不过也难怪,韩国夫人乃是杨妃大姐,杨家的人长得都是祸水级别的人物,杜环被韩国夫人迷倒,倒也不算奇怪。
看这小子的样子,倒是一个痴情种子。
“杨国忠死了,杨妃也自杀了,不过韩国夫人近况倒还不错。”马璘道,“新君即位,最近已经立李豫为太子,太子妃崔氏正是韩国夫人之女,她如今母以女贵,地位还是有的,只是毕竟杨家算是倒了,听说也不再那么招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