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和沉若彬还没到岔路口,巨响和烟尘便传来,地上是零散分布的血迹和带火药味的破铜烂铁。顾野的剑插在地上,他耳目流血,脸上满是泥泞,右手从肘部开始隐隐见骨。花浪的后背触目惊心,即使摔倒在地,手还抱着装在竹筒里的画。
“机关是偃师的心血,未免被人偷学技艺,素来都会设置自毁机关。我以为,你们只是取画,所以才没提醒。”,冷风飞过来,把顾野架起来。
“是我自己不够谨慎,与你无关。”
“来,我背你。”,沉若彬矮下身去背花浪。
花浪借力起身,拔起顾野的剑:“我不碍事,自己能走。”
冷风背起顾野,四人跑去找沉若绕他们汇合。
沉若绕的鹅黄色的衣服,在雨天很是显眼。冷风飞快辨认出此时停在路边的马车,是他们的。云昆驾车,差点带着沉若绕从路边翻下去,幸好放牛的老丈及时出手。
“谢谢您,老人家。”,云昆在答谢。
老丈不是别人,正是和池夭夭有过一面之缘的茶肆老板:“云不坏是你什么人?”
“是我二叔。”
“她会给你带来厄运,想要平安顺遂,就少见,最好不见。”
云昆愣在原地,啊绕,又不是扫把星转世,眼前的老人家为何要这样说她。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习儒道,不信鬼神之说,多谢老丈善言。”
我摸着大黄牛,看见走来的风玉临,背上是狼狈且血淋淋的顾野,急忙迎上去:“顾野!花师兄!原来,爆炸声不是幻觉。云昆哥哥,我们该走了。”
云昆听见沉若绕的喊声,与老人匆匆拜别。
“就来。”
沉若绕掏出白色瓷瓶:“我有一瓶镇痛丸,先喂他服下几颗。”
“血,要先给他止血,失血过多之人封穴道不妥。路边有夏枯草,它的叶子能止血。”,沉若彬摸着顾野冰冷的手,努力回忆南宫缪教他的医药知识,“腹部的伤口虽然大,但却不深,可以用酒先清洗一下。
追上了南宫缪乘坐的马车,沉若绕把她请了过来。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急事。”
上车后,南宫缪沉默了一下,“若彬,减速。小风,你扶着他的头,别让眼里的铜片抖动。”
南宫缪不愧是三浒庐的正经传人,处理起伤口来,条理清晰,手法娴熟,麻沸散的用量也控制得恰到好处。顾野的右眼被碎片直插进去,再高明的医术也不能治愈,以后仅能感受光分出个昼夜;要视物除非找个将死之人换一只眼睛,否则余生便是独眼。南宫缪忙了两个时辰总算包扎好两人,浑身找出大伤口五处,小伤无数。花浪后背也有好几块碎片,有一块挺深离脊骨特别近。云昆拿了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又安排好背风的厢房。
一行人在云家多待了四天,珉王谷闻讯后已经派人来接。
我把包袱给花师兄:“到谷里记得给我们传讯。”
“我会的。师叔,沉二哥,冷老弟,还有云公子。山长水阔,后会有期。”
“各位的恩情,顾野蝼蛄铭记。”,顾野坐在车里抱拳。
中午用完饭,我们也不得不踏上回山庄的路程。云昆准备了两大筐云浮丘的特产放在马车的夹层里,南宫缪邀请他带着家人,天下无双谱比试的时候到剑邪山庄做客。
“云昆哥哥,保重。”
云曦和云婧:“啊绕姐姐,我们会想你的~”
“我可不会想你们~”,轻轻刮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的鼻子,我便转身上马车。
南宫缪与云家各房道别,有得一番折腾,午时七刻才正式出发。
“云兄,我们在山庄等你~”,沉若彬向站在门边的云昆挥手。
许是共同经历过生死,顾野和花浪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毕竟患难与共的缘份是可遇不可求的。
顾野躺在右边:“她呢,都安置好了?”
“你是说栖迟?”,花浪在打坐调息。
“莫非还有其他姑娘不成?”
花浪轻锤顾野受伤的手,“她喜欢翠竹,所以埋在了竹林。她父母尚在,弟弟夭折,我会替她尽未完的孝悌之道。”
“路遥无聊,当我是朋友,就讲讲你俩的故事。有些难言之苦,总归是要找个人倾诉之后才能放下的。”
“朋友?恩,好,朋友。”
顾野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眼睛:“哎,你说我这样,千蝶还看得上吗?”
“若我没记错,她好像说过,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与你共结连理。”,花浪摇摇头。
“会不会聊天!等我伤好,风流倜傥的顾野就又回来了。”
“你啊,没救了。”
五月初二,日值受死,大事勿用。珉王谷近在眼前,故事也说到了结尾。
“既是孽缘,断了也好。”
花浪在给顾野换药:“骗人之人会是可怜之人,被骗之人何尝不是自己心存幻想。仙人笑,其实一点也不好喝。”
“何时,千蝶那铁树能为我开朵花,我定去附近的寺庙烧九尺高香,捐万两功德。”,顾野自嘲。
看完花浪的书信,千蝶想去接人,但考虑到距离问题,玉则修让最近的刘威去了。每日都有人通报他们的位置,知道两人会在午后归来,他率人在谷口候着。
“此行辛苦了。”
花浪奉上竹筒:“公子,我有负所托。”
“我更喜欢,你叫我小修子。”,玉则修扶起他。
发现顾野的目光在寻找,玉则修心领神会:“千蝶去处理一些私事,她替你房里的花草浇过水才走的。师兄已收到我的拜帖,他会来谷中帮你们调理身体。”
“她能有什么私事。”,顾野不悦。